皇帝训话前,少年军官们都是抬头挺胸的,能够把自己的小脸,展现在皇帝的眼中,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文官大臣们有的开始犯困了,杨慎和少年们的表演痕迹太重,被这些老戏骨一眼就看了出来,没营养的话,谁愿意多听?
太监们自然是时刻准备捧皇帝的臭脚丫子,他们一颗红心,就算皇帝说粪坑是香的,他们也决不会说是臭的。
张永张提督做了个手势,提醒在场的侍卫们,要随时注意皇帝讲话的段落,准备按事先演练的那样,带头高呼万岁。
不得不说,古往今来,领导讲话,都是最正确不过的废话,却是听的人最多的废话。
朱寿并没有从大明的国际形势、国内形势、财政形势、军事政策等方向开口,而是对身边的一个老头笑了笑,问道:“英国公,你几岁继承的爵位?”
这是个蓄着白胡子、穿戴衣着都极为奢侈的老头,一条宽达三指的黄金带横于腰间,闻言豪迈地回道:“回圣上话,老臣九岁时,蒙先皇恩典,袭了先父的爵位。”
这老头正是英国公张辅的儿子张懋,现年六十七岁,五十八年前的土木堡之变中,他的父亲战死,刚满九岁的他,就继承了父亲的国公爵位,累官至太师。
史载他有一百多名娇妻美妾,可谓是羡杀旁人。
不过这不是重点,生理年龄只有十六、七岁的朱寿,目前对美女的兴趣还不是饥渴难忍,还用不着跟张老头交流推妹体会。
“同英国公遭遇类似的,还有何人啊?”
朱寿明知故问。
张懋按照事先跟皇帝商量好的答案,悲痛地回应道:“指挥使以上,凡四百余人,老臣还算幸运,得先皇厚恩,顺利袭爵,平乡伯陈家,被兵部推了四次,吏部推了两次,最后还靠先帝颁了圣旨,方得继嗣。”
朱寿对众少年说道:“世家大族出身的武将,袭爵得官,皆非易事,你们小小年纪,便可当上千户、百户、总旗、小旗,三年学成之后,优异者,可为朕之亲卫,其余人等,也各有前程,当时刻深思官位的来之不易。”
按许进许老头的打算,武学院的培养期限是三年,从明年起,每年招收一千五百人的新学员,水、步、骑的比例,还是平分。
这也是朱寿的最低要求,本来他想走暴兵流的路子,但大明的现实告诉他:皇帝,这是走不通的。因此三年之后,每年能有一千五百人毕业,也算是差强人意。
包括少年们在内的殿内众人齐声回应道:“吾皇万岁!”
朱寿学着某伟人的样子,摆了摆手,殿内立即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保国公,弘治十三年、十四年和十八年,你三次出塞,有何体会?”
朱寿又对另一个老头笑了笑,轻声问道。
他身边站着三个老头,除了张懋外,另外两个分别是保国公朱晖和成国公朱辅。
朱晖,是保国公朱永的儿子,是凭英宗朝的夺门大功升上来的功勋世家,长得威武非凡,还蓄着及胸的大胡子。
“边军毫无军纪可言,临阵脱逃者众、滥杀无辜者众、杀良冒功者众,不听号令者,更是比比皆是,各行其事,老臣领兵之后,为严肃军纪,亲手杀掉的罪兵,就达二十余人,被老臣下令处死的,更是数不胜数,”
朱晖同样悲痛地说道,“行伍之中,若是军纪不严,轻则断了自个儿性命,重则丧师辱国,被后人所唾弃!”
…。
保国公大人在说这话的时候,旁观的文臣们都只得拼命忍住笑,因为大明诸多名将统帅,数这位老大人的军纪是最差的,他要认第二,都没人敢跟他争第一。
弘治十四年,小王子进攻宁夏等地,朱晖领军出击,结果畏战不敢前行,斩了十二个敌人,就为一万多将士请功,顺道还骚扰平凉等地的百姓,抢了无数钱财,被传为一时笑谈。
不过孝宗依然信任他,命其总督团营,领三千营、右军都督府。
弘治十八年,孝宗驾崩,朱厚照登基,又让他出击蒙古,结果也是假冒军功,被文官们弹劾,最后还是朱厚照一力支持,加官做了太保。
由此可见,保国公大人的名将二字,充满了浓厚的水份,远没有许进来得实在。
不过老人家的演技不错,充分满足了朱寿的要求,完成了事前布置的任务。
“每日的操练,你们觉得辛苦,”
朱寿看着少年们,说道,“军有军纪,院有院规,你们的一言一行,朕都看在眼里,若有遗漏的,有司也会禀报于朕,这三年,你们若有作奸犯科、不守军纪院规的,朕定斩不饶。”
朱寿让这些老将出来现身说法,是受到后世某支军队的影响,深知榜样的作用,才是无穷无尽的。
这些功成名就的国公,对少年军官们的诱惑,就如同后世拿破仑所说的那样:不想当国公的士兵,不是好少年!
等欢呼声平静下来之后,朱寿对少年们笑道:“都别紧张,朕赐了你们这么多银两,岂能轻易砍了你们的脑袋?朕还盼着你们能多杀几个敌寇,替朕出几分力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