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历来习惯用太监当监军,不然军队不能成行,高凤传回来的折子,让朱寿心痒痒的:陕西战事顺利、湖广战事顺利、四川战事顺利!刘烈被许老头的四面合围战术,从汉中府顺江逃到了湖北郧阳,又从郧阳翻山滚回了四川。
学生军也打了几场小仗,杀了数十名贼寇。
在翟鹏的八百里加急奏折中,将战斗描述得如同亲眼所见,这让朱寿的内心更加燃烧。
朕决定了!去陕西!
朱寿的宅属性,和朱厚照的任性,在这一刻合二为一,震得刘老大等人呆住了。
八虎都知道朱寿的牛脾气,你越劝他,他就越来劲,因此只要皇帝想做的事,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们也得拼命完成。
在无数的欺骗中,朱寿终于带着自己的亲卫们,踏上了南下的道路,来到了黄河岸边的陈桥镇。
朱寿和朱厚照都不是残暴的昏君,所以当他看见黄河岸边有一口棺材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妙:这他娘的肯定是个忠臣!
果然,挡道的,就是张宽张知县。
身着知县正装的张青天,坐在棺材之上,身后是无数被烧焦的渡船,还有数千名脸如土色、双腿战战欲跪的士绅和乡民。
士绅们很想乱刀捅死张青天,不过张宽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手下一批如狼似虎的衙役,将这些想闹事的家伙们看得死死的。
完蛋了,看着潮水般涌来的天子亲卫,士绅们只得闭上双眼,站在河堤之上,恨不得立即跳进身后的河水之中,从此一了百了。…。
人上一万,无边无际。
两万多天子亲随,黑压压的铺了几里地,但是张宽毫不畏惧,他的官服虽然有些旧了,但是很笔挺,帽子也戴得端端正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沿河百里之内的渡船,都被张宽派人驱赶到了南岸,有胆敢不走的,全部就地烧毁。
张县令虽然是青天,但越是廉洁的官员,手段也就越狠。
看着无数的天子亲卫,他也很紧张,但他强行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双手,因为今天将要生的事,会让他留名青史!
天子亲卫在黄河边停了下来,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走了出来,他容貌粗犷,五官有如刀塑,身穿一件高品太监官服,正是张永张提督。
“何人烧了渡船?”
张永的声音,有如从天外传来。
张宽沉声道:“是下官!”
张永微微一笑:“汝不惧死乎?”
张宽大声吼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死则死尔!”
张永挥了挥手,对身边的亲卫们吩咐道:“押下,打入诏狱。”
张宽猛地抽出腰间的宝剑,举在手中,身后的众衙役也齐声大喝,声音虽然抖,但也颇有声势。
张永皱了皱眉头,止住如狼似虎的亲卫们,叹了口气:“张县尊,你这是何苦来着?”
朱寿让他过来赶人,顺便收集南岸的渡船,但却严令他不准杀人,也不准为难张宽。
既然对方没有被吓倒,那么只能打人情牌了。
张宽将宝剑横在颈间,回答道:“只有死县令,没有让路人。”
他不敢冲击天子亲卫,也没有险地可守,只得将自己的命当作筹码,悲壮地祈求朱寿回心转意。
对于这种汉子,张提督还是很敬佩的,于是他说道:“此乃天子之意。”
数年之后,他这招又被用到了冲击长城关口,不过两次的结果都是一样:没有成功。
张宽的回答是标准答案:“邸报有云,天子在京师,此举定是伪报!”
听了这句文官集团的标准回答,张提督也只好苦笑了一下,回去复命。
谷大用大怒,对朱寿说:“圣上,此等小人,须斩之,以安天下。”
朱寿捡起龙椅旁的一个折子,扔到谷督公脸上,怒骂道:“滚!”
谷督公马屁拍到马腿上,只得灰溜溜地掩面而出。
张永和老谷是暂时的盟友,见状连忙出了个主意:趁夜晚无人之时,将张宽这厮绑了,过河之后,再放,反正南岸的渡船还有很多。
朱寿想了一下,也是这么个理儿,朕都过河了,张青天应该不至于自杀了?
正欲答应,就听见行宫的大帐外传来一个亲切而熟悉的声音:“此乃逼张县令自杀殉职也。”
进来的,正是帝师杨廷和。
历史的正常进程,终于又被杨师傅扳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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