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镇边靠山王要娶亲了!”
一个小道消息,从大同府城的某个角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旋风般地刮遍了全城。
“娶的是哪家姑娘?”
“马府二小姐!”
“什么!那个白虎星?”
一个三姑先是给女方下了个定义,然后才大惊失色,“莫乱扯,我天朝哪有什么威远镇边靠山王?小心犯了王法,罚得你倾家荡产。”
跟她闲聊的六婆神秘地笑道:“这个王爷啊,本事可大着呢,东城文庙那一块,都被他买了下来,建了一幢宏伟无比的王府,马二小姐,就是王妃!”
“文庙?”
三姑再次惊道,“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宝地啊,周围都是豪门大户,有钱都买不到的地儿!这个王爷什么来头啊?”
六婆马上闭住嘴,径直走了,家长里短的要诀所在,就是把对方的胃口吊死。倘若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捶胸顿足,肯定不是丢了银子,而是刚刚听到的八卦新闻,居然太监了!
“真是乱弹琴,”
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朱寿的耳朵里,“朕何时在文庙买了宅子?”
张永和陈敬对望了一眼,两人都没开口回答。
被朱寿提升为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的王守仁,在旁边看着从京师送来的奏折,也不说话。朱寿觉得这个中年人很有意思,既能拍得马屁,学识又渊博得不像话,上到天文地理,下到吃喝玩乐,无一不精,无所不知,简直比刘老大还要像小叮当。
在正史中没有太多交集的帝王和圣人,在穿越后的历史中,很有基情地走到了一起。
对于王圣人来说,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是个很小的从六品官,比他在刘瑾的追杀下,狼狈逃亡到贵州前的兵部主事还要矮上一级。但这个官却是大明朝含金量最高的官职,因为以前所有当过这个官职的人,十个之中,有八个都成了阁老,剩下两个,都是不小心在政治血战中被打下马的倒霉蛋。
左、右赞善,在明朝是阁老的必经之路。
这三个人不说,因为他们都深知其中门道。但苏进就不管这么多,他跟李凤姐李宁妃是盟友,马青莲这个刚出现的女人,自然就成了他的潜在政敌。
“圣上,”
苏掌印很直接地说道,“此事乃马昂、王勋两人所为,王勋与马家是通家之好。”
听了他的话,陈敬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担忧,不是为马、王两人,而是为苏进自己。
三小虎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王伟远在南京造船,在皇帝身边互相帮衬的,只有他们两人而已。虽然两人的政见不同,偶尔也会闹闹矛盾,但相比老八虎来说,苏进才是值得信任的政治盟友。
苏进是当局者迷,没有看清朱寿的心态,若不是他从小就跟着朱寿,早就被皇帝重责了。
果然,朱寿瞪了苏进一眼,下旨道:“宣代王觐见。”
临时行宫的偏殿里,代王朱俊杖小心地悬着半个屁股,坐在锦凳之上,满头大汗,看着对面的皇帝。
“代王身体可好?”
朱寿礼节性地寒暄道。
朱俊杖双腿一软,从锦凳之上直接就跪在地上,将头叩向地面,高声道:“臣有罪!”
朱寿笑了一下,说道:“你何罪之有?”
朱俊杖抬起头来,呆了片刻,方才呐呐道:“强占民田……掳人妻女……”
…。
代王这话,是典型的避重就轻。对于平民百姓来说,这些是大罪,但对于藩王来说,根本就不是罪。大明的藩王,会被杀掉的罪名,其实只有一条,那就是谋反。
朱老四不仅剥夺了亲王们的军事指挥权,而且也剥夺或减少了他们的护卫权,把所有藩王当猪一样的养着,稍有不慎,便严加申饬。有不听话的,就直接废掉王爵,关进凤阳的皇家禁锢之地。
朱俊杖的祖宗,第一代代王朱桂,便被建文帝和朱老四先后收拾了好几次,最后还革了他的三护卫,减了官属。而朱俊杖的父亲,也是被废为庶人。有这些例子在前,年轻的朱叔叔看着更年轻的皇帝侄子,自然是如同惊弓之鸟。
“不过些许小事罢了,”
朱寿哈哈大笑,指着代王,说道,“论辈份,你是朕的叔父。”
代王连忙叩了三个响头:“罪臣不敢。”
朱寿皱了皱眉:“行了,给朕起来说话。”
代王连忙爬了起来,站在朱寿面前。
“坐下。”
朱寿的声音不大,但却不容代王违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