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着眼,依旧一瞬不眨地看着骆伽。
手一直指着那个地方。
骆伽忽然弯起嘴角。
好似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她冷冽的眉眼于刹那间软化成一汪春水。
骆伽一只手盖住杨娉婷停滞在半空的手掌,掌心轻柔地将她手指按回去。
温热从手背传来,温暖得让杨娉婷想哭。
“她活下来了。”
宛如春风拂面般柔和,“恭喜她,保持着最原始的美丽,活了下来。”
“现在的你,大可以尽情欣赏她的美丽。”
“不要逃避,不要害怕,不要厌恶,往事不会重演,你会带着她越来越好,直到做到你想做的事,遇见你想见的人。”
骆伽另一只手的食指挤入握着杨娉婷手的掌心里,往里面勾着。
杨娉婷只觉得手背原本按压着的什么粗糙的东西被扯了出去。
定睛一看,是一条褪色的细绳。
那绳子由几股线编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两端散着绒毛,是被外力强硬拉扯断开后才会有的样子。
“我的绳!”
她惊叫。
骆伽把绳缠到她手腕上,打了个活结,“物归原主。”
杨娉婷收回手,手腕凑到眼前看了又看,手指不住地抚摸着,“我还以为,它丢了。”
“在找藤条绑你的时候看到了它,看你之后可能还会意识不清,就先自作主张帮你把它收起来了。”
骆伽拿起一个新杯子,举着水壶往里倒水。
水声哗啦,杯子满了一半,她停手,举起杯沿凑近唇边轻抿一口。
“这条绳,从小陪我到大。”
杨娉婷深吸一口气,戴着绳的手腕压到心窝上,“谢谢你。”
骆伽摆摆手,随意瞥了一旁坐着不动的洪书鸣一眼。
洪书鸣正襟危坐,提着一口气,她其实从骆伽半路一直在逼问娉婷的时候就想要打断骆伽。
她想,在娉婷这些年接触过的这些人当中,没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娉婷过去的经历。
对于娉婷来说,差点选择改造自己的身体这一件事,对她来讲就是近乎于误入歧途的大事,也是她多年来不想去触碰的隐秘的伤疤。
哪怕娉婷现在活得好好的,可一想起过去,一提及义体,依旧会泄露出不适应的情绪。
当她试图再一次说话提醒骆伽的时候,骆伽不经意间看向了她。
洪书鸣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刹那的感受,只是觉得整个人都动弹不得了。
明明骆伽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她就被骆伽一个眼神慑在了原地。
不是震慑,而是那种,被看透、被看穿一切的无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