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忙应一声,规规矩矩地垂着头把木匣子递到容舒手里,低着头出去。
她一走,书房便彻底静了下来。
顾长晋起身朝容舒走去。
她今日气色十分好,眉若黛,颊若樱粉,唇不点而朱,一袭浅青色的绣缠枝百合的月华裙勾出了婀娜有致的身段。
可顾长晋没甚欣赏美人的心思,他在测试着,也在试探着。
自她出现在他视野的那一刹那,不,是自常吉提起她的那一刻,平复了几日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先前还只是她靠近了,闻见她身上的香气了,方才会心跳失控。
可现在,只要一想到她,甚至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便会怦怦跳得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疯狂。
男人的脚步声轻而稳,一步一步逼近。
很快他便发现,越靠近她,心便跳得越快。
然而顾长晋脸上并未露出半分异样,眉眼始终不动如山,他盯着容舒,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
容舒见他一言不发,却又越走越近,一时不知他这是意欲为何。
在二人尚有半臂距离时,拎着木匣子的手到底忍不住一别,挡在了身前,道:
“这是妾身从侯府带回来的参荣丸,阿娘心疼郎君伤未好便回官衙上值,特地让侯府的老郎中备了两大瓶儿,说是能养神补气。”
顿了顿,又问:“郎君要同妾身说什么?”
她身上萦绕着浅淡的百合香,香里还缠了丝香甜味儿。
麦芽的甜,松子的香。
这扫尾子姑娘又吃松子糖了。
“噗通”
“噗通”
“噗通”
——
几乎是在这念头从脑海冒出来时,顾长晋的心,几欲要破膛而出。
男人眯了眯眼,所有的不对劲都是因她而起。
那些梦是与她成亲后才开始有的,这颗心亦是因着她的出现才会出现异样。
顾长晋那双漆黑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像是搅了一团墨,他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带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
可审视什么?
审视她么?
容舒抬起眼与顾长晋对视,开门见山道:“郎君为何要这样看我?”
案上的书被风吹得哗哗地响。
小娘子眼底的疑惑是真的,似乎还有些惊讶。
顾长晋瞬间明了,不是她。
那些梦,那些心疾般的悸动是因她而起,却不是她故意为之。
他往后退了步,目光轻轻扫过她左耳垂那粒针尖大小的朱砂痣,不咸不淡道:
“夫人胖了,甚好。”
容舒:“……”
她承认,回到清蘅院后,她吃得好睡得香,的确是长了点肉。可他盯着她看了这么久,就为了看她胖了还是瘦了?
容舒信他个鬼!
只这人心思深沉如海,嘴比蚌还难撬,他不说,她又有什么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