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送他们亲妈那里,或者送他们姑姑家了。”
蒋春梅说。
“你知道他们亲妈在哪儿?”
张来福眼睛一亮。
“我咋会知道,当初何艳丽就是嫌张正平家穷的揭不开锅了,还一窝一窝的生,实在过不下去了,才跑的。你以为她跑之前会给我说她要跑哪儿去?”
蒋春梅眼睛瞅着张来福,故作神秘道:“不过,书记,我听我娘家人说,有人在集上见过她,还抱着一个孩子,好像是又嫁人了。”
“作孽啊作孽。”
张来福气不打一处来,嚷道:“扔下自己四个孩子不管,她走的时候,四福还不满一岁,就那么狠心扔下孩子就跑了。真的作孽。”
“哼。”
蒋春梅倒不以为意,冷淡道:“不跑咋办,那时张正平家穷成那副鬼样子,一个大男人带着老婆孩子天天在家里喝凉水充饥,连个正经屋子都没有,她不跑?她不跑就得活活饿死。”
张来福被蒋春梅的话噎住了,不好再往下接了,就说:“你去看看张抗抗和那孩子吧,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蒋春梅闻言站起来,对张来福说:“书记,那我这几天的工分咋算啊。”
张来福没好气的看着蒋春梅:“你放心吧,都给你记着,都记上了!”
蒋春梅笑嘻嘻的,“那就行。”
说完,蒋春梅便往病房走。
张来福见蒋春梅走了,转头看一眼周励,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张来福看看墙上的挂钟,差五分不到凌晨两点钟,这个时候是困的撑不住了。
他也学周励的样子,往下坐了坐,头靠在墙上,也闭上了眼睛。
周励感觉什么没了声音,这才睁开眼睛,看见旁边的张来福已经睡着了,便坐直了身体,心里反复想着刚刚两人的对话。
对于这个张抗抗,周励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他似乎没有见过她。平日里,周励和知青们走的近一些,然后接触最多的就是大队书记张来福,打渔张其他人他还真的不认识几个,虽然他早就成了打渔张这个地方的头号人物。
说到头号人物,周励自打到了打渔张后,就被传了很多版本。
他们这一批来的人不多,和他一起来的有三个人,除了他,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叫冯坤,女的叫赵永红。他们刚一到打渔张,打渔张的村民就沸腾了,大家都说,这一批来了三个人上人,女的漂亮男的好看。
其中最好看的就属周励了。
周励对自己这张脸有着绝对的自信,他打小听来的话里都是夸他这张脸的,常年累月的被夸,也就么得了感觉,所以当他和冯坤还有赵永红一起出现在打渔张时,对那些待嫁闺中的少女投来的目光,倒是一个也没接住。
所以,几个月过去后,关于他的流言就甚嚣尘上了。
有人说他是有对象的,有人说他在北京的时候就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还有人说他和赵永红就是一对儿……反正单是传到自己耳朵里的话就多到数不清,渐渐的,周励就不再理会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了。
所以,周励实在想不起,他和这张抗抗之间还有什么纠缠。
周励坐直了身子,使劲伸了个懒腰,看看身边已经呼噜声响起的张来福,他也赶紧闭上眼睛,准备眯上那么一会儿。
刚闭上眼,周励就想起了那撞到他怀里的孩子,看着他的眼神,倔强又紧张。像极了他小时候的样子。
一个没爹的孩子,还跟着后娘,啧,也是没治了。
周励叹口气,往下缩了缩身子,终于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刚亮,张来福就被医院里的护士叫醒了,那小护士一脸严肃道:“同志,天亮了,醒醒,这不是你睡觉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