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是一拨子脚步声急匆匆的冲上楼,一个熟悉的跋扈女声响起,顶过了贤王府来人的浑厚。
——“程渲即刻要去司天监,去过了司天监再去见贤王也不迟。”
周玥儿跋扈声里带着掩藏不住的哭腔,强绷着最后的尊严,“程渲,出来,跟我速速去司天监。”
——“周卦师。”
贤王府的人有些不悦,“贤王急召他们入府,你中途抢人,要是传到王爷耳里…”
“程渲是司天监的人。”
周玥儿一拳击向门沿,“司天监传唤,她当然得去司天监。贤王爷那头…得司天监的事完成,玥儿自会带她去见贤王爷,玥儿再向王爷请罪也不迟。程渲,赶紧出来。”
屋门推开,见莫牙和程渲在一起,外头的人脸上也没有微毫错愕,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深深的恐惧,天就要塌下的恐惧。
程渲脑中闪过一个声音,“五哥…”
——狩猎,一定是秋日狩猎…
周玥儿脸色苍白,“已经戌时了,太子殿下还没有从上林苑出来…皇上又派了千人进去寻找…程渲,龟骨焚裂,并非吉兆…太子怕是凶多吉少…和我去司天监,焚骨炉已经点起…我要你,替太子殿下求一副平安卦…程渲…”
——“贤王府的门客唐晓,跟太子殿下一起失踪未归…”
话音浑厚的人是贤王府管事钱容,他眉宇深锁,满脸阴容。
“贤王府失踪的是门客,齐国不见的是太子,太子殿下。”
周玥儿声音发抖,“是一个门客重要,还是太子重要?钱管事,孰轻孰重,你应该清楚。”
钱容虽然只是个没有官衔的管事,但在王府料理多年,举止话语间也全是魄力,听周玥儿一个姑娘家质问自己,阴郁的脸上露出怒意,毫不客气道:“贤王召见,并非只为了一个失踪的门客,心系的也是太子殿下。周卦师?”
钱容冷冷一笑,“如果钱某没有记错,程渲程卦师在司天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卦档理事,根本没有资格替齐国占卜…怎么?你是想请她回去找旧卦么?还是周卦师自认本事有限?凭自己父女之力,卜不出一副平安卦?”
钱容话里藏刀,周玥儿再跋扈,终究也是官场人心里的初学者,在司天监横行,却斗不过贤王身边的老人。周玥儿红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钱容对程渲莫牙做了个请了姿势,“马车就在外头,还请二位不要耽搁,即刻随我去王府。”
——“程渲。”
周玥儿不甘心的做着最后一搏,“你是司天监的人,食朝廷俸禄,受太子恩惠…”
“钱管事。”
程渲虽然不喜欢周玥儿,却也知道她对穆陵是一片真心,见她眼角含泪也是有些动容,可再看钱容一副撼动不得的模样…程渲不想和贤王作对,但在有些事上,也是有原则有底线的,“求一卦也不需要太久…去过司天监,我和莫大夫再去王府?”
——“程卦师,请!”
钱容一个挥手,几个护卫骤的上前几步,大有不从就押走的势头。
莫牙蹭的挡在程渲身前,生怕他们伤了程渲。钱容对莫牙存着几分恭敬,俯首低声对他俩道:“司天监有的,贤王府一件不少,平安卦?程卦师何不去贤王府开坛?”
不等程渲开口,钱容带来的人已经围住了莫牙和程渲,莫牙揪了揪程渲的衣角,“看来是非去不可了,这会子是请,一会儿可就得上链子,程渲?”
——“有劳钱管事。”
程渲软下声音。
——“走。”
——“程渲,程渲!”
周玥儿带着哭腔又喊了几声,倚着冰冷的墙壁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马车里
马车颠簸,可见赶车的人心有多急,车顶挂着的流苏铃铛叮叮咚咚扰着寂静的子夜,深秋将至,闷热却一点不少,莫牙掀开车帘望了望天,见天上不见新月,云层积的越来越厚,落下帘子坐到程渲身边,“看来,要下场大雨了。”
——“程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