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頭瞄了一眼,看起來路西菲爾累極了,話都不想多說,剛一沾床,便墜入夢鄉。
神嘆息,工作可真是折磨天使,精力強悍如路西菲爾,也會被折騰得筋疲力盡。
神將路西菲爾推了推,給自己空出半張床,躺了上去。
天國流傳一種說法,神座是神恢復神力最好的地方,如果神的力量消耗巨大,就會坐在神座上補充能量。
這種說法其實並不全面。
最優解應當是像普通天使一般,躺在床上睡覺,恢復體力和精神,再慢慢靠在神座上吸收力量。
神此刻最需要的還是睡眠。
神躺在床上,入目是路西菲爾的後背,神做賊心虛般咳嗽兩聲,路西菲爾沒有動靜,大抵是真睡死了。
神小心翼翼靠近他,然後將路西菲爾扒拉到自己懷裡,兩條胳膊抱緊了,路西菲爾的身體溫熱,散發著生機勃勃,是神不曾擁有過的鮮活。
神一時間看呆了。
路西菲爾還是幼崽時,他也常常抱著路西菲爾睡覺,那時滿腦子只有「小天使可真脆弱,要好好保護」,但現在抱著路西菲爾,他竟聞到了一種香氣。
那香氣並不濃烈,輕輕淺淺的,但神只是略微聞到一絲,便感到神魂都被這香氣吸引,令他難以自控地沉淪。
神奈不住心底發癢,將路西菲爾抱得更緊了。
只有他們如此相依,神才能安下心來。
但這相依也只能簡單安心,神總覺得還不夠,這還不夠讓他徹底安心,他們還需要更親密一些,更加融合,路西菲爾身上還得有更多他的印記才行。
這突然冒出的想法讓神嚇了一激靈,他怎麼敢這樣想,他怎麼能這樣想,這可是他的造物,他的天使,他看著他從襁褓長到青春,從懵懂到獨當一面,從對他的話馬是瞻到思想獨立,他完完整整地參與了這個生命的成長,他怎敢動這樣的念頭?
倘或他如此引誘天使,那和敗類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們是如此的不平等,無論身份,還是心理。
神這一瞬間,幾乎想要縮回他抱著路西菲爾的手,但他轉念一想,狗屁,世界都是他創造的,他要個天使怎麼了?
神遂摒棄雜念,安心入睡。
在睡著的前一秒,他又聞到了路西菲爾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氣,以攝心魂,怪了,路西菲爾最厭惡香水,怎麼會在身上噴香水?這是什麼香氣,還挺好聞。
神啟動了全知全能的能力,在全世界搜索香氣,他的神力意識走過世界的每一個角落,聞遍了每種味道,他的意識去過雪山,感受到大雪凜冽,去過溪邊,聞過靜水流深,他記錄了每種花的芬芳,採樣了所有草木的氣息,卻遍尋不到路西菲爾的氣息。
神無奈將意識投放到天使圖書館,飛瀏覽關於香氣的所有一言半語,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一頁紙上:「生靈的大腦會在無知無覺中欺騙自己,這種欺騙體現在情感上會出現嗅覺上的異常,比如遇到喜歡的生靈,會聞到它身上的香氣。這其實是一種名為費洛蒙……」
神手一顫,徹底睡不著了。
又過了一個白天一個黑夜,路西菲爾在床上躺到肩膀疼後背疼,任憑再困,也不該睡這麼久了,只好悻悻地睜開眼。
神正抱著他,魂游天外。
路西菲爾喚他:「神?」
神回神,「醒了?」
「嗯。」
路西菲爾仔細觀察神的神情,發現他表情飄忽,像被雷劈了一般,寫滿了不可置信,明明神也躺了一天一夜,可他眼底照舊有濃烈的疲憊感,比造人剛結束時還要嚴重。
路西菲爾撫上神的眼睛,輕柔地按著眼周穴位,「您在為什麼事煩憂?」他體貼道:「是為了如何向我解釋創造人類的理由麼?」
「那不著急的,」路西菲爾說,「我知道您有您的無奈,也知道您的心在那裡,我永遠和您站在一起。」
神心想,要是為了這點破事就好了,世界法則雖然不讓他說,又不是不能旁敲側擊。
路西菲爾調整手勢,離神更近,那香味撲面而來,每一個分子都在提醒神,「你喜歡他」,「你居然對你的造物動心了」,「這不是單純的占有欲,而是情感上的喜歡」,神腦子一炸,火燒屁股似地竄起來,一溜煙兒坐到了神座上,聖光馬不停蹄將他籠罩,擋住了他發紅的臉頰和耳朵。
「神?」路西菲爾怔住,「我的按摩手法有這麼差勁麼?」
神居然……落荒而逃?
神狼狽道:「你按摩得很好。」
「那您這是?」
神艱難地找理由,「我要恢復力量了,需要神座。」
路西菲爾眯起眼睛,語氣陰晴不定,「是嗎?」
神心虛,每當路西菲爾露出這個表情,通常代表他已經確定了結果,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如果他還不交代真的,那路西菲爾就要自己找答案了。
神忙道:「你八重天的政務,處理完了麼?」
路西菲爾說:「不急,有別西卜在。」
神慌亂地岔開話題,「我們說說造人類的事吧。」
路西菲爾上前一步,「我現在不想聽。」
他邁步上了台階,走到聖光旁,「我就想知道,您為什麼躲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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