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妤儘可能打扮得很低調,害怕被人認出來。完全素著的一張臉,墨黑長髮披散著,穿了件款式簡單的水藍色長裙,腳上踩了雙米白色平底鞋。
其實她的墨鏡是有些突兀的,畢竟普通人誰大晚上戴墨鏡。但因為她去的時候,雲想科技的公司大樓里幾乎沒什麼人了,整棟大樓也就極個別辦公室的燈在亮著。
從踏進公司,到坐電梯直達頂樓,竟一個人也沒有遇到,也就沒人關注她突兀的墨鏡。
聞妤屈著纖白手指敲了下辦公室門,也就只敲了一下,在談讓那句「進」還沒落下時,她就已經推門而入。
辦公室極其開闊,整體設計是黑白灰色系,簡約又不失格調。純黑色的辦公桌前,男人身穿暗藍色襯衫,扣子一絲不苟扣到領口最上邊,修長指尖夾了一隻簽字筆。
繼而手指一松,那支筆落在桌面,發出響聲。
聞妤將墨鏡隨手一摘,一路上她擔心被人認出,頗有些緊張,現在緊繃的心弦總算得以放鬆。
她大大咧咧往沙發上一坐,說:「奇了怪了,你這公司都沒什麼人在加班?」
她雖然不太接觸商業,但也知道,這類科技公司,996加班是常態。
「我不就在加班?」談讓起身朝這邊走來,長指穩穩握住杯壁,倒了杯水遞給她,淡聲說:「工作只是生活手段,若是讓工作占據了他們大部分生活,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看著她漂亮的眉眼露出困惑神色,談讓輕輕一笑。蜜糖罐里長大的姑娘,讓她對普通人的生活感同身受,這很難。
原本的他也是不能理解的,但在加州起初被家裡放養那段時間,他甚至打過零工,也見過同事談及生活事時不作偽的快樂,那人說工作和生活是要分開的。
這片土地的人民和加州不同,他們有著五千年的傳承,吃苦耐勞是他們的美德,而不是被壓榨的理由。
他眸中似有光閃爍,偏冷感的聲線稍沉:「工資買斷的是他們的工作,而不是生活。」
聞妤確實不太懂他說得話,她抿了一口水,略微仰頭:「那你可真是個心善的資本家。」
這話聽著,實在不像誇人。
若不是她口吻誠懇,談讓會以為她在陰陽怪氣。
不過就算是陰陽怪氣,也無妨。
「禮物在車裡,是我讓司機陪你去拿?還是你稍等一下,我處理完工作陪你下去?」
叫司機過來也要時間,左右都是要等,聞妤懶得折騰,換了個更愜意的姿勢陷進沙發里,唇畔溢出一句:「我等你。」
她似是對這句話的暗昧毫無察覺,低垂著頭,髮絲虛虛縷縷別在耳後,瑩白的指尖輕戳桌上的星環藝術擺件。
談讓心念微動,一份近三千字的可行性報告,他看了十一分鐘,期間抬眸看了她兩次,餘光里她的身影出現七次。
無比熟悉的一張臉,卻怎麼都看不夠。
最後讓他沉下心工作的,一半是自控力,一半是怕她等太久。
處理完工作,談讓輕抬手腕,銀黑色錶盤上短指針指向九,而長指針指向六。他起身邁步,取下衣架上平整筆挺的黑色西裝,穿衣動作慢條斯理。
「去吃飯嗎?」
聞妤扭了兩下微酸的脖頸,聲音帶著倦反問:「女明星怎麼能這麼晚了還吃東西?」
她來時吃了點水果當晚餐,現在確實有點餓了,但女明星的自我修養還是戰勝了她的食慾。
她看起來一副心智堅定地樣子,但也僅僅是看起來。談讓太了解她,笑說:「你明天就回京市了。又不用趕通告,吃一點應該沒關係吧?」
聲線輕淺,卻帶著某種蠱惑性質。
好像……很有道理。
聞妤不爭氣地動搖了,像是在說服自己,她小聲說:「那就……吃一點點……」而後,語氣逐漸堅定,「就吃一點點,沒關係的。」
那樣子可愛的很。
談讓輕抿唇,抬手關掉了辦公室的光源。
電梯降至一樓,走出公司的自動玻璃門時,司機已經將車停在門口。
黑色的保時捷車身光滑如鏡,反射著周遭光線。
談讓的座駕大多黑色,且外觀低調,他這人,好似天生欣賞不來顏色張揚造型酷炫的跑車,車庫裡配色最格外的是一輛銀色賓利飛馳。
司機要來開車門,但被談讓抬手示意不用。他替她拉開車門,下意識用手掌擋在車門頂。
談讓身邊常年有三個司機輪班,這次的司機是位沉穩的退伍軍人,自始至終面色也不曾變過,只是在回到駕駛座位後,請示目的地。
「如玉。」談讓說了名字,隨後目光移向聞妤,緩道:「是一家中式私廚,以前去過一次,味道尚可。」
兩人口味相似,在國外留學回來後,都格外鍾意中餐。能被談讓稱一句味道尚可,聞妤完全相信這家餐廳的水平。
大抵是因為夜色濃重,一路上兩人聊天寥寥,各自闔上眼閉目養神。不同的是,談讓是因為處理工作太久,聞妤是因為等他時看手機太久。
那地方不偏僻,但有些拐,在繁華城區的一條窄巷裡。車停在巷子口,開不進去。
聞妤下車時還不忘將墨鏡戴上,往窄巷裡一望,嘴角撇了下說:「裡邊的路好黑。」
談讓望了眼她那副幾乎遮住大半張臉的墨鏡,淡聲說:「墨鏡摘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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