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住五日。”
十六笑嘻嘻地抓起金子:“得嘞,二位随我来!”
松晏踩上楼梯。他脚下黏糊糊的,于是不由得低头瞟了一眼,只见那楼梯上黑漆漆一团,许是打扫得不大干净积起的污垢。
“诶,小姑娘,掌柜那镜子真能照出妖魔啊?”
前头步重漫不经心地问。
十六捏着账簿,一边算一边走,还能分心来答话:“生镜嘛,又不是照妖镜,肯定照不出妖魔,不过是人是鬼还是照得出来的。”
松晏脚步一顿,抬头正对上步重的视线。后者笑了一下,问出松晏想问的话:“我听家里老人说生镜是酆都城的玩意儿,在人间见不到的,掌柜的别是被人骗了吧?”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十六推开房门,幽香扑鼻,“今时不同往日,这生镜是鬼王亲自送来人间的,还能有假不成?”
步重诧异:“鬼王?”
十六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屑,不大愿意与这没见识的家伙说话:“喏,就这两间房,你们看看可还满意。”
松晏被屋里点着的熏香熏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着红的鼻尖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你们不怕他吗?”
“怕谁?”
十六一愣,又很快反应过来,“你说鬼王啊,他又不吃人,怕他做什么?要怕也是怕……”
她后面几个字咬得极轻,松晏没听清楚,再问时十六支支吾吾不肯再说,捏着账簿噔噔噔跑下楼。
“要小爷说啊,这鬼王恐怕不是货真价实的鬼王,”
步重哈欠连连,心说真正的鬼王还不知在哪儿躺着呢,什么歪瓜裂枣都敢来冒充,“指不定是鬼仙。”
松晏闻言捏捏耳朵,回想起鬼仙送的见面礼,不由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到底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指不定也是冲着灵玉来的。”
提起灵玉,松晏下意识往腰间摸了摸,摸到锦囊里那枚玉佩时松了口气,紧接着神情落寞下来。
步重说灵玉是在沈万霄身上找到的。
前不久,松晏还琢磨着要如何从沈万霄那儿拿到灵玉,法子想了一个又一个,哪想最后一个也没用上。
步重平日里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心细如。此时见松晏苦着一张脸,便没再接着说鬼仙的事,改口道:“这一路小爷我都要累死了,先去睡了啊,你记得喝药。”
步重一走,身边便冷清下来。松晏解开大氅,拨了下香块,百无聊赖地探身向窗外望去。
外头不知是生何事,吵吵嚷嚷的,绿树底下聚着一小堆人。
高大的树木挡住松晏视线,他歪了歪身子,这才勉强瞧见人群中心一抹青绿的衣角。那簇深绿在缥缈烟雨里显得雾蒙蒙的,同层层叠叠的绿叶融在一起。
十六捏着账簿一角,抬头对着那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人侧了下身子,接过掌柜手里的生镜。
松晏怔然,隐约觉得他伸出的手有几分熟悉,待再回神时人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了楼。
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待冲进院子,方才聚在一处的人已经散了个干净,他想找的人更是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