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伯衡漫不经心地道:“自古以来,封侯拜相、划地称王,都讲究一个论功行赏。”
“月前,我伏云宗弟子时鹤于南疆兽潮中斩落大妖吞天,其勇需嘉,其能可鉴。”
“我以为,凭此功绩,中州三分,伏云宗掌其二,并不为过。”
单缘却是冷哼一声,她拨动手中的念珠,“好一个‘封侯拜相、划地称王’。修士以道证身,云宗主此番言论倒像是沉迷权柄,莫非真把自己当修士中的帝王了么?”
周洪眯起眼,他捋着胡须道:“划分权属需有依据,周某看来,云宗主所说的论功行赏并无错处,也算是师出有名。”
“只是,私以为这功绩大小……有待商榷。”
晴良听闻周洪又提及此事,放在案上的手一紧。
只听周洪道:“数百年前,我洛山派老祖周闽一力降十会,孤身将上古四大妖兽中的裂山斩于剑下,其功绩无可置疑。”
“但这次……情况并非如此。此次诛杀吞天,参与者众数,有近百名三宗弟子,还有各宗的席弟子,群英荟萃,合力围剿。”
周洪将酒樽又托起,摇晃着道:“诸位以为,今有众人合力砍下九十九刀,恰巧一人幸运,第一百刀将妖兽砍死,如此便将所有功绩算于砍最后一刀之人身上……是否欠妥呢?”
旁人听了此话,或许觉得有理。
但是,凡亲历者,便知周洪是在刻意抹去时鹤之功绩。
只是此事观乎中州管辖划分,一时竟是无人敢语。
“周掌门!”
最终是晴良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时鹤握着酒樽的手一紧,他刚欲开口,身侧的云伯衡抬手横在他身前,制止他。
晴良先是朝周洪的方向一礼,随后绷紧面容开口,“围剿吞天之时,掌门并不在场,便由晚辈将那晚情形复述给您听。”
周洪眯眼,靠在轮椅之上,道:“请说。”
晴良沉声道:“那日,我与师兄率先现吞天现身,与它牵制周旋。在其余人赶来之后,众人合力与吞天鏖战数时,无果。恰逢天象生变,吞天受帝流浆滋养,妖力大涨。它催动惑心之力,引众人自相决斗,死伤数人。”
“当时,唯有我与师兄保持清醒,合力重创吞天双目,破了它的惑心之力。彼时我已然重伤,是我师兄一力血战到底,斩杀吞天。”
宴场之上,唯有晴良一人站着,他纤薄的脊背挺得笔直,衣袂在夜风中扬起,声音清亮,掷地有声。
“所以,我师兄不仅有斩杀吞天之功,还有救下那九十九人之功!”
晴良乌亮的双眸紧盯着周洪,纵然地位悬殊也丝毫没有退意。
片刻之后,周洪再次开口,“你是说,当时只有你二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