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也知道二叔二婶家估计不好落脚,陈爷爷愿意收留她们一晚,自然是极好。
她快步追上陈爷爷,温声道:“谢谢陈爷爷,不过饭就我来做吧,我们自己带了粮食,总不能太麻烦您。”
陈爷爷哈哈一笑,“你这孩子,就是太讲究。”
今儿早上正丰村的乡亲们送了不少糙米。
阿桂抿起唇角,一边淘洗,一边问道:“陈爷爷,你怎么不和大家一块逃?”
“逃?我都这岁数了,能逃到哪里去?走不动,也逃不动咯!”
陈爷爷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黯淡下来。
阿桂咬着唇,心底有些难受。
她知道,陈爷爷家中除了他,还有一子一女,且都已成家。
只怕是这次逃难,都嫌陈爷爷年纪大,腿脚不便,是个累赘,所以才将他留了下来。
这世道,北边西边都在打仗,听说兵荒马乱的。
这南边好不容易安定一些,却又发了洪水。
大家都很难熬,她也不好评判谁的是非对错。
赶了好几天的路,阿桂也累得不轻。
好不容易能有屋子可以住,阿桂想早些睡下。
便只是简单地熬了锅糙米粥,用小碟盛了些陈爷爷这儿晒好的萝卜干,把干辣椒切碎打湿,再和萝卜干一拌,配着粥吃,颇绝。
方喻同像是饿坏了,吃了两大碗还没够,怏怏地舔了舔嘴角。
陈爷爷笑眯眯的,推了推自己的那一碗,“小同啊,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多吃一些,我的给你。”
“陈爷爷,这不行,那你怎么办?”
阿桂阻拦道。
“我老了,容易积食,这不,中午吃的好像都还在肚子里呢,现在哪吃得下。”
陈爷爷拄着拐杖起身,摆摆手,“我先去睡了,你们就睡东边那间屋子吧,我已经收拾出来了。”
“谢谢陈爷爷。”
阿桂和方喻同齐声说道。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都扭开头。
方喻同气性大,到现在都还没消气,一路上都不愿和阿桂说话,还记着她扇他两巴掌的事儿呢。
吃完饭,两人都去东屋早早睡下。
虽陈爷爷只收拾了一张床,但他们都还是小孩,可以横着睡,各睡一头,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打扰谁。
……
这一晚,重新睡在可以遮风挡雨的屋子里,有床褥,有衾被,对于二人而言,十分珍贵。
因为太累,两人都是头刚沾着枕头便睡着了。
轻浅的绵绵呼吸声,在屋子里响着,好像能驱散想要吹进来的斜风冷雨。
第二日。
天蒙蒙亮,方喻同便习惯性地醒了。
一睁眼,他瞧见阿桂坐在床头,手里……捧着他的鞋。
这几天赶路,他的鞋已经破了个洞,脚趾会露在外头,且鞋底也开了。
方喻同臊得慌,不知道她捧着他的鞋作甚,忙烧着脸去抢。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