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爷爷搞不清楚状况,昨儿方喻同回家时他还在外头串门。
所以今日便在门口张望着,奇怪道:“今儿都是小年了,怎的小同他们书院还未给假?”
阿桂蹙起眉尖,望着这一地的酒坛子,挽起袖口道:“我埋完这些酒坛子便去找他。”
这些酒坛子放一日没什么。
可若是放在日头底下晒久了,便会影响口感,她不敢再放。
指尖刚搭到冰凉沁骨的酒坛子上,门口就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阿姐,不是说好,等我回来再搬么?”
阿桂抬起眸子,看到方喻同倚在门边。
清隽挺拔的身姿依旧,眸子里却多了红血丝,还有难以掩去的倦意。
一副宿醉而归的模样。
阿桂轻轻皱起眉,很不喜欢他这样子。
待他走近,闻到他身上还未彻底散去的酒气,混着轻淡的桂花香。
她眉头皱得更深。
忍不住训他,“小同,我不是说了,少喝些么?”
“他们灌我。”
方喻同捏着眉心,也是一脸无奈。
本是不想喝太多的,但想着他们这些年心甘情愿的被他欺负着,这一别,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能重逢,喝上一壶。
望着他们发红的眼眶,由衷诉着衷肠。
打打闹闹这么些年,同窗情谊,回首少年时,最是难得珍贵。
他也跟着,多喝了几杯。
再则,这也是他第一回真正喝阿桂酿的酒。
味道极好。
刚喝下他也不知后劲会有多足。
自然也就忍不住,喝了又喝。
方喻同揉着胀痛的眉心,颇为难受的模样,落到阿桂眼里,还是有些不忍。
虽怪他宿醉不归,可这也不算太混账的事儿。
和他同窗最后相聚的这一场散伙宴,不舍离别,多喝了些,也在所难免。
阿桂没有再生他的气,而是柔声道:“我去给你端完汤来喝,醒脑提神的。”
方喻同昏睡了一夜,酒早就醒了,只是头疼欲裂。
听得阿桂这样温温糯糯的嗓音,好似脑仁里钻心的疼都被驱散不少。
他勾起唇,撒娇道:“还是阿姐疼我。”
阿桂无奈地用白嫩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以后可不许——”
话未说完,阿桂带着笑意的声音顿住。
她的目光,仿佛也凝固在了某个地方。
“阿姐?”
方喻同意识到有些不对,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瞧。
只见他衣裳的交领上蹭了一抹胭脂的颜色。
本来他穿着一身绯红衫袍,这胭脂在上头是不打眼的,所以他压根就未注意到。
可如今看到之后,却很是刺眼。
方喻同下意识便用手掌遮住那一块,指尖悄然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