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看着碟子里剩下的糕点,一时决断不下。 他刚刚那么生气,说不得连带着也要讨厌这几块糕点,她要不要一起带走?
黎姝心想着还是问一问,她转身去看傅谌。
齐墨站在傅谌身边,两人距离不近不远,他刚说完事情,似要躬身退下。
黎姝转身瞬间,眸光一瞥,一道寒光闪现。 她猛地瞪大眼睛,急促道:“殿下!小心!”
她来不及思考什么,冲到傅谌身前,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刀。 利刃插在后心口处,鲜血蔓延开出一朵血红的花。
齐墨见一击不中,拔出血淋淋的利刃,伸手要刺。傅谌搂住黎姝,一脚踢过去,将他重重踢到远处,口吐血沫。
外面的人早听到动静,一群侍卫冲了进来,迅将齐墨制服。 王公公看着鲜血湿了半边身子的黎姝,心道不好,大声朝外喊:“快叫太医,快!”
黎姝觉得心口处疼得厉害,她听见王公公的喊声,想说自己没事,却疼得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傅谌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捂着她的伤处,想要止住那鲜血,偏偏怎么止也止不住。
“阿姝,没事没事,太医就快来了。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傅谌不停地安慰黎姝。
他一向沉静,入住东宫后情绪鲜少外露。 可如今,他抱着黎姝,指尖颤抖,眸中尽是慌乱。
太医院离东宫有段距离,黎姝曾经走过那段路,她知道那段路有多远。 黎姝能感觉到自己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她觉得她大抵是撑不到太医过来。
她缓慢抬起手,指尖轻轻拭去傅谌眼角的泪。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傅谌哭。
他一向冷静,现下却像个孩子似的哭着。 “别哭。”
黎姝小声道。
“好,我不哭。你乖一点,太医就快来了。”
傅谌紧紧抱着黎姝。 黎姝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衣裳。
刚刚他才因为邓家姑娘碰了他一下,就烧了一件外衣。 如今鲜血染红他的衣袖,他却仿佛看不见。
黎姝觉得呼吸都带着痛,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握住傅谌的手,“殿下,我好累啊……”
黎姝觉得自己快要睁不动眼睛了,她勉力看着傅谌,努力握紧他的手,“伤口好疼啊,傅谌,我是不是要死了?”
傅谌红着双眼,轻声哄着黎姝:“不会的。别睡,阿姝,乖,现在不能睡。”
黎姝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傅谌,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还记着刚刚傅谌动怒的事。 傅谌心脏仿佛被收拢抓紧,他疼得无法呼吸:“好,我再也不生气,再也不与你生气。”
黎姝听着他的承诺,压在心上的石头落下。 她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消散。
她隐隐听见傅谌的哭声,她想说别哭,却再也不能开口。
第2章插ptero2
呼吸灼痛的感觉久久不散,黎姝猛地睁开眼睛,捂住自己的心口。她看着头顶的床幔,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守床的丫鬟听见动静,掀开床幔小心地看了一眼,见黎姝睁着眼睛,立即跑着往外喊:“姑娘醒了,快去通知夫人!”
黎姝怔然地看着头顶的床幔,她听见丫鬟的喊声,神思渐渐回拢。
“姑娘,你可醒了。”
又是一声姑娘。
黎姝抬头去看,只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正一脸高兴地望着自己。 黎姝眨了眨眼,试探地喊道:“银冬?”
银冬正拿银钩挂着床幔,听见这一声,整个人僵在原地。 黎姝见她没有反应,以为自己认错了。
她刚想说些什么,银冬忽然蹲下身子抬头激动地看着她:“姑娘,你认得奴婢了?”
“什么?”
黎姝不懂她的意思。
她刚醒,觉察到这里不再是东宫,也没有利刃穿心。 黎姝能意识到不对,她想,她许是侥幸得到一次重来的机会。
“姑娘不记得了吗?自从四年前您为了救小少爷得了风寒之后,便病糊涂了。这四年来您都不大识得人,就连夫人和老爷您也认不出。这还是四年来您第一次喊奴婢的名字。”
银冬的解释渐渐唤醒黎姝那份残缺的记忆。
四年前,黎姝的弟弟黎青贪玩落水。 当时姐弟两个身边没有下人陪侍,黎姝情急之下跳下水去救人。
尚是春寒之时,黎姝这一跳,足足病了一个多月。醒了之后便识不得人,整日里恍恍惚惚,仿佛丢了魂。 阮氏急得日夜难眠,甚至请过道士来驱邪。
那道士却留下一句神神叨叨的话便走了:“未到时日,时日一到,自会魂归其位。”
时日,什么时候才到时日? 阮氏只当他没本事来唬人,依旧不放弃地寻找名医。 四年来,什么样的大夫都见遍了,黎姝连一点好转都没有。
谁成想,又是一场风寒,黎姝竟然真的变好了。
阮氏起初还不信,她拉着黎姝问东问西,见自家女儿真的口齿清晰地回答出那些问题,当即热泪盈眶。
“阿娘,都是女儿不好,阿娘快别哭了,伤眼睛。”
黎姝安慰着阮氏。 阮氏擦了擦眼泪,点头:“好好好,阿娘不哭了。你爹还在外头处理生意。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他定会很高兴的。”
阮氏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一大一小两个人很快出现在黎姝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