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来沉默。
她说过,她这列火车早就脱轨了。
麋鹿也说,卡隆之后,岑今彻底退出了援非组织。
大概是因为,严重的心理创伤,将她按部就班的计划彻底打乱了吧。
不过,这不该被说成“活该”
。
卫来说:“岑小姐,我觉得,做任何事,目的都可以不单纯。”
“好比读书,可以是为钻研学术、拿学位、找工作方便,也可以是结识朋友、躲避社会。冒那么大危险去卡隆,就算是为了求取富贵,不丢人。”
“更何况,你还救了那么多条性命。”
……
半晌没有回答,卫来低头:“睡了?”
没有,她正看他,眼神复杂,在他低头刹那,自然而然,伸手搂住他脖颈,吻上他嘴唇。
柔软、微凉、带甜的酒香。
完全出乎意料,有一线酥麻,顺着他腕根,窜向肘心。
卫来的脑子居然比任何时刻都明白,一手控住她肩膀,说:“岑小姐。”
她下巴微仰,气息轻轻拂在他唇上:“嗯?”
“人在晚上意志力最薄弱,你刚喝了酒,又做了噩梦。”
“请你想清楚,现在是不是一时冲动,在找安慰——毕竟天亮之后,我们还要见面的。”
一两秒的静默之后,岑今看进他眼睛,说:“我不记得刚刚发生什么了。”
卫来笑了一下。
说:“我也不记得了。”
重新躺回座位的时候,卫来其实有点后悔。
如果她不是客户的话,他大概也不会想做君子的。
毕竟天时、地利、人和,再加上感觉到位,这种机会,人生里不常有。
第17章
长长的一觉,醒的时间刚好,洗漱完了正赶上飞机派餐,头盘、主菜、甜点、浓汤,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
再看机座显示屏上的飞行信息,距离联程中转站土耳其,只有一个指节的距离了——转机顺利的话,到达喀土穆时,太阳应该还没落。
不知道非洲是什么样子,是不是电影里常见的那样,干燥的热浪间,赤红色的土地上,捧出一轮血色残阳。
和岑今没有再多交流,用餐时她餐叉跌落,卫来帮忙捡了起来,岑今说了声谢谢,他回了句没什么。
对答自然,并不尴尬,人成熟的好处之一是很多事看得更轻,拿得起也能尽量礼貌放下,不像少男少女,一个变心都能不共戴天。
如期降落。
第二程飞机延误,卫来陪岑今逛了免税店,路过机场书店时,看到报刊架上的杂志,封面上,一个眉头紧皱的沙特人的大幅头像,右下角,一条成比例无限缩小的油轮。
标题是:消失的油轮——如何打破当前的僵局。
拿起来翻了翻,是记者采访多个国际谈判专家,从不同角度探讨谈判的切入点,卫来觉得对岑今有用,买了一本。
转头找到岑今,她在翻最新一季的时尚周刊,光亮可鉴的铜版纸上,珠光宝气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