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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来也匆匆 去也匆匆 2(第1页)

杏树坡庄。

傍晚时分。

任天行沿着土路一直走,眼前刮起了一阵旋风,仿佛把土路的尘土卷走,瞬间空中尘土掩盖。他加快了步伐,朝着上湾脑杏树坡走去。

缓缓升起青烟缭绕,滚滚浓烟直冲云霄,牧羊人高歌一曲肝肠断,悠悠歌声回荡黄土坡。

儿时玩伴相见不曾识,只因囊中羞涩漂泊他乡,青烟一缕思老翁,孤坟相伴黄土坡。

每家每户的烟囱缓缓升起的青烟缭绕,那是庄子里每家每户婆姨们忙碌在做晚饭。整个大山里弥漫着乡村气息,烟火味。

任天行习惯了这种味儿,这种味儿混合着山里黄土地,泥土的味儿。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玩耍嘻嘻的地方,玩泥巴人儿的地方,儿时玩伴初长成,四季漂泊难与面。

你捏娃娃,我和泥,你当婆姨我当爹。这样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却始终不见儿时玩伴,昔日玩伴已是他人婆姨,为什么负我不负他?转身离开,一刹那,泪水和泥,只缺捏泥娃娃的那个她。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那种感觉,不是说西北风能吹走就消失的,它总是埋藏在他的心里,占据着空间,偶尔回想一下,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尽管相隔千里之外,总觉得在他心里。

上山的土路依然是陡坡,忽陡忽缓,一直延伸至山梁梁上。

杏树坡底下平坦处便是任天行的家。

庄头半山腰的那棵老杏树依旧张开翅膀,守护着整个山庄。

门前的老榆树上的喜鹊窝,越来越大,而且旁边又搭一新窝,偶尔喜鹊叫几声。喜鹊叽叽喳喳叫,喜事要来到。树大分杈,喜鹊也分家,如同大哥分家一样,或许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吧

估计老妈听见,心里高兴,布满皱纹的脸上会露出久违的笑容。不知道老妈在家里忙啥呢?

要是奶奶还在人世间,是多么开心的。唉,每次回家她总是在大榆树下,盘腿而坐眼睛望着前方……

如今,老榆树还是那棵老榆树,榆树下的地面还是那样的,可就是不见昔日的奶奶,空荡荡的。偶尔传来树枝沙沙作响声,似乎有声音在呼唤:“逃娃,马路牙子上来来往往的女娃子多的很,可就是,晚上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是不是?你看,还不是你一个人光溜溜回家了……”

任天行站在大榆树下,久久不离开,不知是泪水打湿了眼睛,还是眼睛含着泪水,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只想让奶奶活着,似乎奶奶是他心目中的一尊神。

人生在世,走完一程,生命的轮回如同尘土。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

好长时间,仿佛西北风吹得更猛了,就连树上的喜鹊叫声听不见了,只有风声与树枝沙沙作响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哥,怎么站在这里,你刚来吗?妈饭做好了。”

顺风刚刚给牲口添完草料,水。出门看见。

“嗯,弟刚来。”

任天行说着,一起回家。

老黑狗摇着尾巴,知道家里主人来了,使劲的摇着尾巴,时不时上前,把前爪搭起来,狗通人性,人畜一理。牲口棚里的骡子,扇驴站在墙根前,使劲的叫着,仿佛还没吃饱肚子,或者欢迎主人的到来。

青苔布满了庄墙缝隙,大门是木头经过木匠打造成的,有些年头了,常年四季的太阳光照晒,风吹雨淋,失去了木头本来之色,同时也失去了往日的色泽。

门前小池塘边的那棵樱桃树还在,樱桃树,五月黄的樱桃,晶莹剔透,红里略带黄,甜甜的味道,也是任天行学生时代难以忘记的一道风景线。承载着一段美好时光的记忆。

如今,残存的记忆只能藏在心里,往往看见樱桃树,就会想起远方的那个她。

庄里哪家的孩子点燃的窜天雷,一声巨响,惊呆了,任天行残存的记忆停留在远方。

回家喽,回家喽,回家喽。

“逃娃,你啥时候来的?没说你要来的,上次来信你大说。来了过年好,咳咳咳……”

老妈一边说,一边去锅台那里。

“妈,来了,过年呢。”

任天行自己去盛饭去了。

老大(爸)坐在炕上,手里握着旱烟锅子,又是饭后一锅旱烟的节奏,任天行是很反感的,本来老妈肺部不好。唉,父辈生养为大……还有就是老大就是典型的西北大男子主义。

家还是那个烂包的光景,毫无起色。唯一的变化就是,老大额头皱纹越来越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头黑白相间,腰弯的更深了。老妈的右手指头弯曲的更凸了,咳嗽声间隔越来越短了……

唉,生活啊,生活……

吃完饭,任天行听着老妈,老大的唠叨。庄子里每家每户的变化,还有就是关于他的一千五百元人民币,是托大哥从人事局那里领出来,已经还信用社一部分账……

夜已深,家里过年的年货还没着落,只有老妈辛辛苦苦养的大肥猪已经宰杀了。顺风和他盘算着明天去县里集市买些菜,带鱼往年的时候,都是二哥回家带的。今年尚未回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买一些吃耍,花生,糖果,还有梨。带鱼老大爱吃,化心梨是深红色,冷冻的,回来放在冰水里,浸泡大约十分钟,取出吃起来冰凉凉的甜,对肺咳起到暂缓作用。

老妈爱吃,并不是她爱吃,而是吃了咳嗽稍微慢点,又可以操劳这个烂包的家,支撑着。

其实任天行不说心里也清楚。

老妈时常念叨,和妯娌之间谝闲传说:“啥时候她的两小找上媳妇呢。唉……”

苦与难对于老妈。老大来说是常态,可是眼前的处境,比这更苦的是在心里。

庄子里和任天行顺风同龄的娃已经都结婚,找上婆姨了,有的娃都会叫几声妈了。

夜已深,任天行躺在热热土炕上,不一会儿功夫,睡着了。他太累了,几天几夜火车,不仅仅是这,而且是啥时候能让这个烂包的家,变一变。老妈的病能不能治治,缓解一下。心里疼,喉咙里仿佛有一团什么东西堵住了,闷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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