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看了看四周,事已至此,他也无法再隐瞒:“是京中来的人将冼大人安置在这里的。”
当年听说来的是京城的官员,他还不敢相信,后来才知道这位冼大人祖上就在青牛村,虽然冼家早就搬迁走了,但是这位冼大人非要回到祖籍居住。
这里是穷乡僻壤,别说一位大人归乡,就算出个举人老爷都是个了不得的大事,他本来要让全村人夹道欢迎,却没成想朝廷不允许声张。
见到冼大人之后他才明白,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在他们这里,原来冼大人已经疯了。
“来到这里时,冼大人就病的很厉害了,你们瞧瞧,这里原本是一处挺好的院子,却被他弄成这个模样,我带着人来修葺,就被他用棍子打了出去,朝廷安排的下人和管事也都被他打走了,这院子里不能进外人,否则他就会想方设法的折腾。
我们还请了不少的郎中,冼先生根本不肯吃药,就这样疯疯癫癫地活着,前些年饥荒的时候,家家都死人,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冼大人的性命,这么多年过去了,谁也拿他无可奈何,也就由着他去了,大人们,我可真是尽力了啊。”
里正目光从王允等人身上掠过,最终停留在不远处那高大的身影上,穿着虽然和这些人差不多,暗沉的目光淡淡地扫过来,有种让人惧怕的威势。
里正不敢再瞧,这些人的官职恐怕都不低,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那个人迈动着脚步向他走过来。
里正没出息地吞咽一口。
那双云纹快靴停下来,里正才松了口气,紧接着那人淡淡地道:“你可见过他吗?”
里正顺着宋成暄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了陈长乐脸上然后笃定地点头:“见……见过……听说从小四处乞讨为生,如今会山上打柴过日子,这几年秋收前后都会在村中住些日子,谁家人手不足就会喊他过去帮忙,这小子不喜欢言语,不过应该也有不少人识得他。”
里正一丝不苟地将实情全都说出来,免得会被这些大人责怪。
“卖柴不应该去更大的县城吗?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周玥突然现了了不起的事,“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监视这位冼大人。”
陈长乐脸上露出冷漠的神情,仿佛不准备再开口说话。
“你看看他,”
周玥去看李煦,“之前在客栈里求救可不是这个模样,我……我……那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他好像笃定我们会去帮忙似的。”
周玥全然忘记了自己当时如何指责宋成暄。
“王允大人自从下放父母官之后,断了不少的案子,”
宋成暄仿佛直接忽略了周玥的声音,转过头看向王允,“陈长乐此案疑点重重,您却没有多加审问,反而急着去寻找证据想要将我论罪。”
王允仿佛终于回过神来:“两桩案子都现了奸细,宋大人也正巧出现在此,身为武将、手握兵权,若是真与这桩案子有牵连,后果不堪设想,本官不敢大意,即便知道这桩案子另有蹊跷,事急从权,也只能先做如此的安排。”
“大人所说也并非全无道理,”
宋成暄微微眯着眼睛,姿态看起来十分放松,“不过既然如此,大人应该命人看管好陈长乐,假以时日也好为我申冤,为何轻易放他离开衙门。”
王允道:“是我疏忽了。”
宋成暄道:“大人曾在礼部任职,从朵甘思回到大周之后,若是依旧留在礼部,如今应该官居三品了。”
王允抬起头来:“这与此案又何关系?本官想要下放做父母官,为百姓做些实事而已,经历过生死之后,官职于我已经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