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从杨月眠手里弹出,划过夜空,赤光如星,只一闪,便消逝。
不但沈三知望尘莫及,就是武功不俗的杨越也没能抓住,拔腿往望仙台下追去。
“杨月眠!”
沈三知的脸色终于变了,“你想好了?”
威胁之意昭然。
杨月眠站起身,道“你可以试试。”
钟迟迟顿时笑了出来。
杨月眠怎么会不管她?就算在她对他最有敌意的时候,也不会怀疑杨月眠会放任别人欺负她。
她在笑,沈三知的面色却渐渐沉下,目光阴冷,不复谪仙风姿。
杨月眠没有再理他,而是向钟迟迟轻轻一点头“迟迟,过来。”
钟迟迟弯起唇角,正要朝他跑去,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噗——”
那是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旋即响起的濒死惨叫验证了她的猜想。
厮杀声一直在临近,从她上了望仙台开始,从城门,向着大明宫蔓延。
围绕着望仙台的一圈,兵马奔走不断,但一直没有交手的声音,直到这一声惨叫起,杀意借着夜雾瞬间弥散。
兵刃入骨,血溅玉阶。
马蹄敲击地面,踏着连绵不绝的杀戮声,格外空灵清脆,甚至带着一丝温柔,不似杀人者,却如夜归人。
钟迟迟蓦然回头。
月色下,乌骓如夜,白衣染红,仿佛水墨画上一抹朱砂,格外动人。
他一手持缰,另一手握着一把大弓,身子半伏,催马疾驰。
身后羽林骑如两翼展开,扫荡之处,无不溃不成军。
杨越的尸体就躺在他的去路上,一支羽箭深深没入胸口。
他突然丢了大弓,往一侧弯下腰,伸长手臂往地上一捞,起身时,天子剑灼灼耀耀在手,一往无前地向着她奔来。
钟迟迟猜测自己现在一定笑得很傻。
说不清是欢喜还是骄傲,飞扬的情绪塞满了整个心房,还在迅膨胀,膨胀到无法自控、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
她此刻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个人,甚至连最简单的袭击都没能觉。
“迟迟!”
身后杨月眠惊叫提醒时,利刃已经划破了她的肌肤。
背上刺痛传来,钟迟迟心神一凛,向前扑去。
前方阶下,李长夜刚刚下马,抬头恍见坠落,忙大步上阶,终于在十几层处,将钟迟迟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