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半晌才传来令嘉的声音,她问:“要是你赢了呢?”
“要是我赢了,你不能再无条件排斥我,应当体恤我的心情,理解我的善意。”
令嘉上学那会儿,有空也时常收看四大网球公开赛。法网就在隔壁,大一时她甚至还买过票飞到罗兰·加洛斯球场去观看决赛,这几年稍微眼熟的选手长处、短板她大致都熟悉。
严格来说这两人的实力并不相当,文森特更厉害也更有名气,无论体能意志、也或者步伐发球,都占据在比拼中绝对优势。克莱蒙相比起来则普通得多,胜率和败率相当,一路走来成绩不上不下、平平无奇。
两人的胜率最多只能开到八二分。
傅承致让她先选,就是说令嘉至少能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几率能赢。她原本还坚定自己千万不能被他带跑,这时却又一想,傅承致再怎么手眼通天,总不能遥控法网打假球吧?克莱蒙在第一轮遇上文森特,不管怎样,就是出局预定啊。
“我选文森特!”
傅承致没有异议,只告诉她:“比赛开始了。”
令嘉飞快爬起身,翻到沙发枕头底下的IPAD,打开体育频道的直播,比赛果然已经开打。
开场就是激烈的拉锯,令嘉心悬着看了十几分钟,直到文森特率先拿分,才松口气。
确认了这不是傅地魔的阴谋,她这会儿才觉得有点冷,淋湿的衣服还穿在身上,令嘉迟疑着,把平板架在茶几上,飞快进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赶紧衣服,头发还没吹干,又跑回屏幕前看比赛进程,二十分钟过去了,得分竟然拉平了!
令嘉抱着平板发傻。
朝门外试探问道,“你还在吗?”
“比分平了。”
傅承致平静的声音传回来,他陈述:“令嘉,酒店的地板实在很不舒服。”
他怎么还没走!
眼看这比赛进程估计还有得打,自己坐沙发,让别人坐门外,令嘉的教养让她着实有点不安。
犹豫再三,她终于把门打开一缝,傅承致没撒谎,他确实坐地上。
令嘉不解,这个人有洁癖,她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不讲究,捧着个手机就在走廊看起直播。
“你干嘛不找个能坐的地方?”
“我在伊顿时候,每个人都坐在走廊地板上吃晚餐,久违地温习一次……嗯,还是像记忆中一样不舒服。”
傅承致仰头回身,对上她的眼睛便得意笑起来。
“克莱蒙又是一记ACE,比分领先了。”
“什么?”
令嘉不敢置信跑回客厅,果然如他所说比分拉平,这是什么奇怪的玄学?她每次一离开屏幕前,文森特就丢球!
大小姐气坏了,气冲冲给套房划了一条分界线,傅承致坐中线以南的客厅椅子,自己在中线以北的沙发。
接下来半个小时,令嘉不再敢再从屏幕上移开视线。
大约盯梢是真有点效果,文森特很快又把比分追上,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竞相追逐,比赛因为拉锯无限延长。
实在可惜,文森特明明有着更出众的实力和经验,却每每在决胜点输了气势,而看似不起眼的克莱蒙,却往往在濒死时爆发出能量。每次拿分,令嘉都兴奋握拳庆祝,丢了球,又生气踹沙发,恨不得撸袖子自己上场。
傅承致的视线越过手机,落在她身上。
一场网球赛就叫令嘉忘记了伤心事。
这会儿她倒不再哭了,反而鲜活生动得过分,壁灯的光线晕染开,她趴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拄着下巴。
白发箍把她没吹干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荧白的颈部皮肤和耳垂,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瞧见挺翘的鼻尖和半垂看比赛的睫毛。
比赛持续了快两个小时,距离结束比赛却仿佛还遥遥无期。
这样下去得打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