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孔雀离岛时,一伙葡萄牙商人悄悄追了上去……他们愿意当带路党,给大明水师引路,前提是大明容许把澳门岛的海岸借给他们晾晒货物。
永兴帝同意了。
这群荷兰商人成为了内应。
一夜,海雾弥漫,且风雨晦暗,轮到荷兰人在双屿岛岗哨巡逻了。
大明水师在靠近双屿岛时熄灭灯火,由荷兰人的小船在前面引航,顺利到达港口,军队下船,和荷兰人一起攻进营房,杀到天亮,雨停了,贼人巢穴被荡平,战舰也被捣毁,战死的战死,淹死的淹死,还有百余人投降为战俘。
之后,孔雀下令烧毁双屿岛,这个延续二十多年的繁华小岛毁于火灾,化为一片焦土,寸草不生。
孔缺杀得痛快,手刃仇人,为父亲复仇,自己也受伤了。
海浪滚滚,正是涨潮时分,一具具尸体被冲刷上岸,就像一只只煮熟的饺子。
孔缺杵着一把砍缺的刀,对着同是一片焦土的张家岛方向跪下,“父亲!儿为你报仇!”
孔雀点燃三炷香,对着张家岛跪拜,就插在沙滩上。
孔雀问道:“复仇之后大哥有什么打算?”
孔缺说道:“当然是当正经海商赚钱养活自己,我总不能一直靠你养着。”
孔雀说道:“正经海商是要给老朱家交税的。”
孔缺说道:“老朱家灭了吴国,我借着老朱家的军队为父亲复仇,恩怨相抵,我不和老朱家计较了。”
孔雀递给大哥一沓银票,“这是我和母亲攒下的银子,算是入五成的股,你拿去当本钱,赚钱对半分。”
孔缺不客气,接过银票,“我不是沾便宜的人,亲兄弟、亲母子也要明算账,算你们六成股,第一年不分红,到第二年开始,如何?”
“没问题。”
孔雀说道:“大哥好好干,将来在舟山买个岛,照样当岛主。”
两兄弟就此分道扬镳。
大明水师大获全胜,永兴帝第一次御驾亲征,很是得意,少年天子,玩心大,非要搞什么海上献俘仪式。
永兴帝第一次登上大海船,在近海检阅水师船只,刚开始乘风破浪,看到蓝天白云,碧海白鸥很是兴奋,检阅之后,看到水军操纵小帆船调□□帆航行很是有,玩心大起,非要去玩小帆船。
孔雀等几个水性的护卫跟着永兴帝,教他升帆航行。
永兴帝学了几手,要孔雀放手,他可以的。
孔雀没办法,只好放手。
永兴帝接手之后,刚开始还算稳当,后来见顺风顺水的,有些飘了,身形一晃,刚好海上刮起一阵歪风,永兴帝掉进海里去了。
“救驾!”
孔雀还有周围的护卫纷纷跳进海底捞永兴帝,把永兴帝捞出来了。
真是乐极生悲,永兴帝大声咳呛,把海水吐出来,不敢再玩帆船,打道回营。
当晚,永兴帝烧了。
永兴帝总算见识到大海的厉害,真龙天子也要认栽,遂当即决定回京。
从杭州湾到京杭大运河,都是水路,不用颠簸,倒也舒坦,但是永兴帝的病不知为何,总是不见好,刚开始偶尔咳嗽,到了杭州港码头时,永兴帝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太医们束手无策,就连西洋大夫都请来了,西洋大夫用一个漏斗般的仪器扣在永兴帝胸膛上,侧耳细听,说肺部有杂音,是什么肺炎。
皮肤炎可以涂膏药,人的肺有炎症怎么办?
永兴帝的病情急转而下,呼吸困难,有时候一口气喘不过来,俊脸都憋白了。
风风光光御驾亲征,谁也没料到乐极生悲。
永兴帝自知大限已到,连忙召集了带过来一起亲征的文武大臣,司礼监和东厂的掌印太监,交代后事。
“朕走之后,太子继承大统,太子年幼无知,还没有出读书,由纪太后——”
永兴帝顿了顿,最终还是说道:“还有李太后听政,司礼监和内辅政……待太子十四岁加冠成年,再还政给太子。”
永兴帝说完遗诏,已是油枯灯尽,没有力气了,回想起亲征之前,和纪太后道别时唱的那歌: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一语成谶,最后一别,居然是永诀,我真的要“拱手河山讨你欢了”
!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你这样的女人,注定不会困于宫墙之内。
恍恍惚惚中,永兴帝似乎看到了父皇,金太嫔搀扶着他,依稀是旧日模样,腰身直不起来,一副被女色丹药掏空身子的样子。
父皇连连摇头,“你我父子,都是那个女人的踏脚石。你弑父弑君,减了寿数,命绝于此,并不太冤。”
永兴帝想要回嘴,说父皇你以少女为丹药,伤天害理,你是真该死,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太医和西洋大夫轮番上阵,依然救不得,陷入昏迷,到了半夜,永兴帝停止呼吸,驾崩了。
北京城,清风庵。
御驾亲征的捷报传来,纪云大喜:她终于可以死遁了!
之前没有实施计划,是因为永兴帝正在亲征,这个被情欲驱使的少年天子若得知纪太后死于烈火,伤心欲绝,八成会半途而废,回来料理纪太后的后事,双屿岛不除,开海禁又要受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