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冷,戈曳皎皎把商云容交给了闻人达。
“夜深了,你还不走?”
戈曳皎皎看着没有起身的意思的子君长情,开始赶人。
“我腿麻了。”
子君长情抻了抻自己的腰果真站不起来的样子,“要不忧国忧民的公主殿下,也怜惜一下我这个南国的黎民百姓,扶我起来一下。”
戈曳皎皎双手环抱于胸前,冷眼俯身看他:“逍遥王要对自己有个准确的定位,你是大庆的亡国之君,早在你亡国的时候,我南朝就应该对你斩草除根,如今留着你,是因为我南朝宽仁大度,可你依旧……是个罪人!”
子君长情听她如此说,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在戈曳皎皎的头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哈哈哈哈……”
他突然开始疯狂大笑,到最后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笑得眼角泛红逼出泪滴,许久才停。
“南朝灭我大庆,杀我子民,逼死我的兄弟姐妹,如今公主殿下却要我反过来感激你南朝的不杀之恩,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子君长情抬手指向她,神情有些癫狂,不似平常。
这人是谁?
戈曳皎皎突然在心里问自己。
这样的子君长情,才是真正的子君长情吧。
戈曳皎皎眨了眨眼撇开脑袋,平静道:“七国统一势在必行,大庆灭亡,乃至其他几国灭亡都是迟早的事。”
“呵……你们南朝让那么多无辜的性命为你们的野心铺路,你去问问你的好王兄,他日日睡在我大庆的王宫中,可能安枕,你占着我姊妹的府邸,当真心安理得?”
“为何不能?!”
戈曳皎皎一甩袖,仰着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子君长情,“自古以来,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大庆王朝不也是从别人的手里掠夺而来,你去问问你的父王问问你的曾祖,他们的手里,可曾沾染无辜者的鲜血,若要论对错是非,你子君长情简直卑鄙更甚。”
讲到此处,戈曳皎皎突然哽咽停顿,接着又梗着脖子怒从心起悲从中来:“我瞿郎与你并无冤仇,你却为了强娶与我,私底下派人寄信去侮辱与他,还到处让人制造流言说他不能人道,他本就自小体弱多病,恐难长寿,我本想着在他有生之年与他平淡相守,至少……至少别带着遗憾和屈辱离开!”
“他最重君子风仪的一个人,你却活生生将他气死,让他带着屈辱离开人世,你杀人诛心,卑鄙无耻!”
戈曳皎皎愤怒难当,一巴掌甩在他的脸颊上。
这时候的子君长情却呐呐得不说话,也无法反驳。这么一听,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确实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所以这世间事,到底许多时候都论不了对错。
“公主很讨厌我,何不将我杀了呢?非要将我当作棋子,利用完我之后再杀之而后快,纵使最后九行瞿因我之过含恨而终,但我之亲友何辜?他们亦在芳华之年就被你们逼死,我子君长情活着痛苦,死亦无颜再与他们相见,难道如此这般还不能换得公主原谅?非要长情受此等羞辱?!”
“公主仁德能体察奴隶之苦,为何偏偏对长情如此无动于衷?”
子君长情突然也为自己感到万分委屈,他一把抓下左耳上的耳饰,重重扔在地上。
“你……”
还想说些什么,可这一声“你”
却明显少了气势。
“往后……往事一笔勾销,我们……各凭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