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辜?”
赵璟讥讽:“他卖官鬻爵桩桩件件证据确凿,若是他无辜,那有罪的是谁?能指使堂堂吏部尚书作奸犯科的又是谁?”
他前倾了身体,问:“你萧相国吗?”
萧琅语噎,脸涨得通红。
鱼郦在一旁看着热闹,暗自称妙,却觑见赵璟的额角淌下汗珠,他脸色过分苍白,强撑着一股气力,身体摇摇欲倾。
鱼郦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暗自注力,支撑住他。
她笑靥甘甜:“官家,我们不理这些烦心事了,回去歇着吧。”
赵璟一怔,瞳眸直勾勾盯着她,失了神。
怒气透胸的萧琅见女儿冒出来,转瞬有了宣泄的缺口,他扬声道:“我们萧氏乃清流门第,萧氏的女儿怎能行那无媒苟合的下作事,官家若不能给臣的女儿名分,就请将女儿送还给臣,臣做主为她张罗另行婚配。”
鱼郦心想,她爹不愧执掌了中枢要权,连说话都比从前硬气了许多。想当初她被赵璟拘在东宫,他上门求见,那唯唯诺诺的样儿,至今记忆犹新。
还清流门第,卖女求饶的事他干得比谁都娴熟。
赵璟揶揄:“舅舅如今想起自己还有女儿了,真是难得。”
他懒得再搭理萧琅,拢着鱼郦转身,随口吩咐禁卫:“把萧相国送回都堂,朕这些日子不怎么想见他。”
禁卫领命,冲萧琅作揖,萧琅被赵璟一顿折辱,早就恼羞成怒,拂袖而去。
鱼郦扶着赵璟刚刚走入书房,赵璟就倾身歪倒,鱼郦扛不住他的重量,跟着他一起倒地。
赵璟握住鱼郦的手,吐气若游丝:“窈窈,别怕。”
崔春良召来黄门内侍合力将赵璟抬到龙榻上,他的披风下早已一片鲜血淋漓,崔春良忙去唤御医。
鱼郦站在榻边怔怔看着他,他似有所察觉,睁开眼对她的目光,艰难地轻扯了扯唇角,“我做梦了,梦里你拽着我的手在哭,说你很害怕。”
鱼郦默了片刻,道:“我是很害怕,可我不会再如从前害怕时只会哭。我虽不及你的智谋,但若真到了那一步,我照样会拼尽全力为寻安扫清障碍。”
她隔着薄纱袖握了握藏于袖中的匕首。
赵璟的神色一时很复杂,望着她觉得陌生,又有些失落。
御医恰在这时赶来,将赵璟团团围住,换药喂药,一时之间便没了鱼郦的位置。
鱼郦接连后退,退到门边,身后传来尖细黏腻的声音:“萧娘子。”
她回过头,见是仲密。
不过短短一日,两人也算是共患难,在御前说了几句话,算是相识。
仲密脸上擦了一层厚重的蔷薇粉,身上是甜腻腻的熏香,鱼郦很不习惯靠近这样的内官,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一步,“官家醒了,都知快进去吧。”
仲密笑得起了褶皱:“这都是娘子照料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