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靖之无法坐视不理,遂派出人手,在大街小巷散播凤父、凤母对凤长生的恶行。
这世道最重孝道,身体肤受之父母,且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父母所言天然容易为人所取信。
故而,金陵百姓十之八。九支持凤父、凤母,谴责凤长生非但身体不正常,更是心术不正,连为人最为基本的孝顺都做不到。
凤招娣常常为凤长生说话,更是同父母当街对质,加之她叛出了凤家,自然不能幸免。
凤氏夫妇进不得镇国将军府,“春水堂”
是能进的。
夫妇俩人隔三差五地赖在“春水堂”
,一唱一和地痛骂凤长生与凤招娣。
凤招娣拿着扫帚赶人,能赶走一回,却不能回回赶走。
她这对狼心狗肺的父母还会熟练地佯作摔倒,更显得她这个长女的不孝铁证如山。
只要有她的父母在,这“春水堂”
便没有一个客人。
她软硬兼施,无果,干脆同他们耗着。
凤长生听闻爹娘意图搅黄“春水堂”
,遂三不五时地光顾“春水堂”
。
由于凤长生每回出府不是有商靖之陪着,便是有春雨以及一干侍卫陪着,凤父、凤母动不了凤长生一根手指头,亦不见凤长生服软,不得不干瞪眼。
凤府的收入全部来自于佃租。
凤父将凤长生之事宣扬出去不过十日,数十佃农居然都不干了,其中甚至包括已缴了明年佃租的佃农。
长此以往下去,凤府终将无一文钱的进账。
凤父自不愿自己劳心劳力地种地,府中的下人种不了这么多的地,再雇些或是再买些下人来又太耗费银两了,便决定将地卖了,然而,就算他卖得再便宜都无人问津。
显而易见,此事定是凤长生指使商靖之做的。
是日,凤父坐于“春水堂”
,见凤长生拄着拐杖走来,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不孝子打算饿死你爹爹、娘亲不成?”
凤长生不明所以,却不表露,巡睃着爹爹道:“爹爹生得脑满肠肥,岂会饿死?”
“你……”
凤父何时被人说过脑满肠肥,登时七窍生烟。
他冲到“春水堂”
外,对行人道:“劳烦诸位评评理,老夫这好儿子买了地,租予老夫的佃农们,不收一文佃租,亦不许其他佃农租老夫的地,老夫没辙,想将地卖了,却怎么都卖不出去。诸位眼明心亮,且说说这孽子是不是想饿死他的亲生父母?”
好事者众多,一下子聚集了过来。
凤长生闻言,迤迤然地饮了一口长姐端上来的黄山毛峰,润了润喉,方才道:“爹爹你自己种地便是了,饿不死的。”
凤父指着凤长生的鼻子道:“不孝子,你爹爹都这把年纪了,你竟还要你爹爹种地。”
“倘使与爹爹年岁相当者便种不得地了,这米价怕是得翻好几倍,还是爹爹不想屈就?”
凤长生做恍然大悟状,“啊,爹爹可是想买官而不得,又想通过我向靖之要官而不得的官迷,岂能与佃农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
凤招娣帮腔道:“爹爹最爱夜宿烟花柳巷了,幸好爹爹没做成官,否则不知多少民脂民膏会被爹爹用来博美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