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乔书是不大在意这些的,毕竟顶着长公主爱女和威远侯府大夫人的身份,她完全有理由无视那些献媚。
可……梁靖寻他人在扬州啊……
和扬州的地头蛇搞搞好关系,若是找人的话,也方便求人家帮忙。
26的定位精度有限,只能锁定梁靖寻就在扬州城北,但再细就做不到了。
这方圆十多里地,她总不可能一张一张脸看过去,若是让梁府里的人帮忙找……乔书想到他们那既怜惜又叹惋的表情就头疼。
她的夫君真的还活着!任务作证。
——你们怎么都不信呢!!!
乔书头几年还一遍遍跟人解释,试图说服这些人,毕竟人多力量大,说不准就找着了呢。
结果,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整个威远侯府的人也从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后来的麻木,然后再到最后的劝她接受现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给她看脉的大夫,已经开始关切她的精神问题了。
乔书:……
我真的不是妄想症!
心好累
想到近几年来,梁母已经开始拐弯抹角地给她牵红线的作为,乔书顿时更加头疼。
——改嫁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乔书闭着眼睛,思绪飞来飞去,反倒是放松不下来。
隔了一阵,她所幸睁开了眼,前面一大一小的身影隔着纱帘映入眼眸,乔书盯着那马车夫看了一阵儿,突然一阵恍惚。
等回过神来,不由又想叹气了:找人找得久了,看谁都像是梁靖寻……
——真是睁着眼、闭着眼都不安生。
左右闲着无事,乔书也就把视线落在了这马车夫身上,脑中不住地回忆梁靖寻的模样。
……八年实在太久了,那人的相貌在记忆中早就模糊得看不清楚。即便努力回忆,也只能描摹出一张似是而非的面容。
乔书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来:就算梁靖寻此时站在她眼前,自己能认出他来吗?
乔书想了一阵儿,又觉得这个问题委实没什么意义——大不了拉住了人,有了身体接触之后,让26做个dna检测……这总认不错的。
……
乔书在车厢里盯着外头想事情,这可苦了坐在车板上的李重六了。
李重六知道自己对视线向来敏感,但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那“视线”
包含的范围仅仅是“恶意”
、“杀意”
之类对他有威胁的视线。
但……如今落在他背后的那道视线,存在感强到——让他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在看他。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底生出一种隐秘的欢喜……本就挺直的腰背又往上抻了几分,使劲儿抿了抿唇,压住了不自觉上翘的唇角。
春儿转头看了李重六一眼:李大哥好像很高兴?
……
都是在扬州城内,不多时,吴府的匾额就出现在眼前。
——这路也太短了……
李重六眼中抑制不住地流露出些许失望,他有些磨蹭地下了车,将马卸下,由着吴府里出来的小厮将马车拉进了内门。
他的视线从车厢上转下,落到那几个小厮身上,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棕灰的衣裳,垂下的左手重重地攥了攥拳,复又松开,在掌心留下了几个弯月状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