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阳离为他开脱,还是打散不了北九月对那个人的极度厌恶。
“况且他与你的临泉哥哥私交甚笃,怎么也不会害他。”
阳离稍微挪了挪手,北九月又将他缠地更紧。
“还不放手?”
她嘟着嘴,奶声奶气地回道“那你也得答应,临泉哥哥拿到解药之前,我都留在铜川。”
“某,何曾说过送姑娘走?”
阳离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
“那你站起来做甚?”
“盛饭。”
空气沉寂了几秒,北九月才松开他。
心里一口郁气泄了,身子便如土委地,她大啦啦地躺倒在地,豆蔻年华细白的小脸在灯光下,依稀可见泪痕交错。
“门主寻你之令已经晓喻满山,你若还像傍晚和方才那般胡闹几回,某也保不齐姑娘还能在鄙舍滞留多久。”
话没落地,北九月就从地上弹起来,夺过阳离手中的碗,勤快地跑到灶上给他添饭,大有“我乖乖听话你就得好好护我”
之意。
阳离看着还没灶台高的人踮着脚盛饭,嘴角难得扯过一点笑意。
夜色静谧,偶有凉风入户,被她哭湿的半截袖子凉意幽幽。
麻雀惊响,他才从方才的遐思中醒过来,恼火地甩手一筷子将树上鸟儿钉入寂夜。
……
……
辰时,西市揽月楼古铜钟震开一声巨响,如元婴湖荷叶上的露珠汇成晶莹的一滴垂落瞬间打破湖面寂静。街道上赶路的行人三三两两出门。
城郭梦醒。
纵横交错的水道将整座城池切成年糕块,深巷回环。圈住了无尽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全部汇入城外铜川河,一径任它滚滚滔滔,大河东去。
最东边的街坊中大多主的渔户,秋来鱼肥时渔夫们便外出捕鱼,淡季便沿着城里自西向东的河道载货渡人。
登上西城水岸多走几步拐入青石巷口便是迁安坊。这里的房子大多是些小四合院,没钱的几家人合伙住,有钱的一家人独占一个院儿。有的小院子四四方方圈住一方天地,将喜怒哀乐融入门中;有的小院儿白粉灰墙,将春花秋月关在墙里。
李老婆子的院儿也不知自己的院儿属于哪一种。院中只有那棵老梧桐树,常年坐在与树下刻簪的老妇人相伴。
“若没别的事儿,我能看您刻一天的簪子。”
李辰山坐在门槛上晒太阳,一只手摩挲着腿上的白纱布。前日蓝雅送来的那些,差不多都在他身上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