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台冷不冷?”
“我到北京了。”
“你的胃还疼么?注意饮食,少喝酒。”
“什么时候回家?”
这些问题都问过了,他可能正在和客户应酬的酒桌上,每次回短信都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不冷。”
“好。”
“知道了。”
“待定。”
她编辑了长长一条短信:“我这个假期一直想说,不想放弃,是不是就应该重新尝试?但,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可以达成的。如果我们没有再次相遇的机会,是不是就这样分离了?”
觉得不合适,一个字一个字的修改,最后索性全删了,写一条新的:“我喜欢的人仍然是你。”
一次又一次的按着“预览”
,想着他如何掏出手机,如何按下确认,想着他干净修长的手指,平平的整齐的指甲。唯独不敢猜测他的回应,章远的态度亲近却不亲昵,他心中,是否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感情?
那么自己呢?
我喜欢的人仍然是你,无非是一个事实,却不是一句慷慨激昂的口号。早前信誓旦旦的心愿,鼓起勇气说要追逐年轻时候的心动,其实一旦静心,激情就退去。
爱情的保鲜期,果真没有那么久么……
突然袭来的平静让何洛不知道如何解释。手机在掌心翻来覆去,渐渐变得温热。
大巴已经过了机场高速收费站,绿底白字的路标迎面闪过,何洛整理心神,把教授夫妇绕嘴的姓名又默念了两遍,randrszawistowski,听起来很像东欧过来的,六十多岁了,精神矍铄,zawistowski教授参加了前一年加州州际马拉松,成绩三小时八分钟,获得六十岁年龄段的第六,此次还摩拳擦掌,想要报名北京的国际马拉松。
这样还真是幸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真正的快意人生。偏偏自己心中有这样那样的情爱,同林鸟飞倦了,统统是庸人自扰。
那句喜欢深埋在草稿箱里,始终找不到发出的勇气。
何洛胆怯了。章远始终欠她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分手。在心底深处,她做了无数次假设,始终不敢再问,怕自己得到一个早已经预料到,却无法接受的原因。是的,她不知道如何面对那样的章远。
如果说他高傲的心累了,倦了,退缩了,难道现在情况就有任何变化么?即使自己在他面前哭了,喊了,祈求了,回到一起又怎样?问题始终在那里,像一块沉默的石头,暗夜的旅人不知道它会出现在哪里,兜兜转转走回老路,也许再次碰上,跌得更惨。
“我没有勇气在同一块石头上摔两次跟头。”
何洛转着笔,“那也太没有记性了,还让我以后能不能相信爱情?”
叶芝语出惊人:“你是不会摔跟头的。但你一直抱着那块石头,现在所幸拿它当凳子坐了。你不动手挖,那块石头永远在那儿。”
“我会,我会的。”
何洛说,“但我们之间,不是说一句‘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就能够解决的。我努力了,我相信他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但如果他没有回头的打算,我能怎么样?用刀逼着他,还是自己去跳江?其实,我很想很想明白地告诉他,我真的……”
半晌无语。童嘉颖从一摞专业书后抬头:“真的怎样?”
“真的没有章远就活不下去,这辈子非他不嫁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