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忙解释道:“这路,也只有这样修啊!”
“所以,我一再强调工期,工期,三渣层碾压就不能快点?这道工序加快了,后面铺油和硬化就快了。”
吴畏连声说是,挂在鼻梁上的两道虚汗顺流直下,流进张开的嘴里,咸咸的。
分管副县长也站起来不断地向王守坤解释着,新初坐在最后一排,一言不,暗自为吴畏捏了一把汗。自己虽然没有当成田书记的秘书,但吴畏做主任兼秘书的时候,毕竟第一个就推荐了自己。不知道吴畏做交通局长怎么样,但从做人这一块来说,他肯定是个好人。
这时,前排的女驾驶员打开了车门,下车后径直朝左边的山坡上快步走去。她刚上了山坡,前面的车就开始动了。
吴畏大声说道:“报告县长,经过现场抢险,前面的路已经排通了。”
杜泽轩道:“这个女驾驶员跑坡坡上去干嘛?吴畏你看看是怎么回事?”
新初也顺着望了过去,只见那女驾驶员把裙子一捞,顺势撒开,便蹲了下去,解起小手来。
谭大龙早就醒了,哈哈大笑道:“杜部长,你看看她到底怎么回事?”
在一车人的笑声中,那女驾驶员飞快地回到了车上,一边打火,一边说道:“各位领导,不好意思啊!”
新初再一次透过后视镜,久久地看着那女驾驶员面若桃花的面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生的一切,他暗自慨叹:这女也怕入错行啊!在这时光荏苒、岁月蹉跎中,如果选错了一个职业,纵使你是一个闭月羞花的美妇人,也会变成一个无所顾忌的女汉子。
中巴车开到每一个区所在地,早有书记、区长站在自己的地界恭候多时。他们基本上都是同一装扮:头戴草帽,脚穿水鞋,身着白色的短袖。
王守坤每到一处,都重复着同样一句话:“你们看这哪里是修标美路,就像是在掏小河沟,雨再下大一点,就可以跑船了。”
现场人员都纷纷表示:“县长,一个之内,保证完成道路硬化!”
涌南桥整改工程已接近尾声,县交通局的总工报告说:“请县长放心,这一回质量上绝对不会有问题了!”
工程现场负责人把草幅拿在手上,滔滔不绝地补充汇报着工程整改措施,并一再解释着工程出现质量问题的诸多客观原因。
这个负责人,新初在城东镇中心村大棚蔬菜示范种植基地见过,当时,李天书书记安排他来指导生产便道建设,技术上没得说。
王守坤问:“财政局长呢?”
段航忙灭了烟,跨着三大步从后面冲了前来,大声道:“到,县长!”
王守坤道:“我现在最关心的已不是整改问题,而是经费问题。该施工方负全责就一定要负责到底,工程款一分也不能增加,你们财政一定要把好这个关!”
段航道:“坚决落实王县长的指示。”
说话间,他看了工程负责人一眼,便向一旁斜去。
顺着段航的目光,新初这才看见,薛小美也远远地站在桥的那头。看着薛小美脚也头戴草帽,脚穿水鞋,眼戴太阳镜,唯有从那套乳白色的连裙上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个女人。
不知怎地,新初就想起刚才那位女驾驶员来,他甚至在想:薛小美会变成那位女驾驶员吗?她会像她一样,跑到对面的山坡上,撒开裙子小便吗?
薛小美也注意到了新初,正要打招呼,挥着的手刚伸到胸前,便垂了下去。
新初也注意到,吴畏、段航,还有谭大龙,薛小美与他们应该都熟,却都没有打招呼。
薛小美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桥梁工程,还有连接这座桥两头的道路,确实是她们家的公司修的。
李天书虽然从一个建筑老板干到了村支书,做了乡企办主任后,直至干到城东镇党委书记的位置。他虽然走上了从政的道路,但自己的建筑公司并没有放弃,只不过把公司法人代表的名字由自己改成了自己的施工员,也就是还在给王县上汇报的石总。
李天书与上任交通局长交往甚厚。不料交通局长先后被县检察院反贪局和县纪委都请进去喝过“沱茶”
,靠他家的李天书自然脱不了干系,前前后后进进出出大半个月。不过,除了吃了几顿饭喝了几瓶酒抽了包烟,纪委和反贪局都没有从李天书的嘴里掏出一个“钱”
字来。据说,问话的人还动过手,李天书的牙齿至今都有一颗是松的。但他表现得确实像一个坚强的布尔什维克。
李天书出来后,他城东镇党委书记这个位置非但没有受一丁点儿影响,相反地,他在圈子里的影响越来越大,工程也越做越多了。圈内人士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李天书这个人稳当、靠谱!
不久,交通局长也出来了。他并没有受到纪律处分,更没有移交司法处置。当然,他也不可能继续当这个交通局长了。
有人说,是李天书嘴巴咬得紧,没有说他的问题。要不,交通局长进去了还出得来?
李天书说:“哪里是我没有说人家的问题嘛,是人家本身没得问题。人家没问题我不可能说有问题,到时候真给自己说个问题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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