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吕后见她如此急切的表情,也只是回以她清浅的一笑。
倒叫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姐打算何时随同鲁元王动身?”
刘盈打破了暂时的沉默,转换了话题,笑着问道。
“十日后。”
鲁元公主暂时放下心中的那点纠结,稳了稳情绪道。
“如此之急?”
刘盈执起茶盏,抬眼瞄了眼一旁安静跪坐的张嫣,状似随意道。
“于离开那日来看,阿嫣与偃儿于此也有月余了。”
鲁元公主笑着回道:“他俩人也不甚熟悉此地,倒显得烦闷了,不如早些回到封地,偃儿如今正式分封为王,也好快些接掌政令学起为王之道,而阿嫣,我总想着让她于婚嫁前多多逍遥些。”
刘盈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吕后见他的模样,好似也不怎么在意,但是他在听鲁元公主话语的时候,那执着茶盏将茶水送至唇边的动作一直维持不变,就心知他在仔细聆听,而且还内心多有所思。
刘盈接收到吕后有些兴味的眼神,他只是淡然的回以一笑,就转过头来看着张嫣道:“勿论如何,还有十日,阿嫣意欲何处解闷?”
这是在问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安排了!?
张嫣笑着回道:“阿嫣只知接下来的时日,阿嫣要随阿母与阿婆一起宿在宫中,其它尚无想法。”
“我明日将至赏月楼观景,偃儿与你若是得空,不如也同去!?”
听似征询,但是言下之意是不容拒绝的。只是张嫣还真的不太买帐,她故作少女的任性,道:“阿嫣不甚想去。”
吕后唇角轻扯,似笑非笑的抬眼直视大殿正前方,只是那视线不经意的左瞄了一眼刘盈,右扫了一眼张嫣。
刘盈对张嫣的直接拒绝,并没太在意,仿佛这种回答早在意料之中,淡然道:“也好。那就携偃儿同去。”
正在这时,外间传来宦者的回禀声。
“鲁元王求见。”
“偃儿怎么来了?”
鲁元公主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张嫣,下意识的低声问道。
“想是有何紧要之事吧!”
张嫣也觉得有些奇怪,若是为了那两位庶长兄爵位加身的话,以张偃的性子,是绝无可能亲自跑一倘的。
在吕后、刘盈、鲁元及张嫣四人的目光中,已经成为鲁元王的张偃收敛起往日的调皮与些微随意,像是有意要显示自己符合这个王候封位似的,行礼特别规矩、行止异常谨慎。看的吕后与鲁元公主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说罢!所为何事,要你亲跑这一倘。”
吕后让张偃跪坐一旁,笑着问道。
“曲逆候府使媒人上门正式提亲。”
张偃一副小大人似的模样,恭敬回道:“候父与之前一样只是推辞,却没想,过了不久,曲逆候陈平亲率其子陈买至府上求娶阿姐,其意十分诚恳,陈家公子更是向阿父表达其倾慕阿姐之情,阿父一时拿不定主意,特遣我进宫相问。”
张偃话音还未全落,就见张嫣的眼睛已经睁得又圆又大,而一旁的阿母鲁元公主更是一脸不可置信模样。
相反倒是吕后与刘盈,两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也不见谁欲开口说话。
鲁元公主终是熬不住,率先开口问道:“陈买此人,平日里我听闻是个随意惯了、对什么都不甚放在心上之人,此番对阿嫣如此上心,我实是担忧是一时兴致,若是哪日里那新鲜念头一过,对阿嫣岂不是弃如弊履了吗?”
“阿父也是这样担忧。”
张偃回道:“可那曲逆候陈平像是早就想到阿父的顾虑,所说言辞句句恳切,甚至还言陛下欲新下诣意:女子过十五婚嫁当加赋税。。。”
“我阿嫣才年满十三而已。”
鲁元公主隐有恼怒之意,不等张偃说完,就提高音量打断道:“当加赋税?阿嫣堂堂翁主,怎会惧怕!?且,即便要婚嫁,阿嫣也未必非要与他家公子结亲。”
“阿母休怒。”
张嫣已经从起初的讶异中恢复过来,她不是没想到陈买会如此做,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于是缓声道:“转述之言当细细思及当时语境,如此脱离的言辞,令人闻之难免会有歧意。”
张嫣觉得陈买说出刘盈新的政令,完全是为了讨巧,用顺应帝王号诏来讨得帝王家的欢心,如此一来,可能会为他的目地增加一些砝码。只是她知道,有些话若是转述的不妥当,反而会被人误解为用帝王的政令以作要挟。
张偃因被鲁元公主当着吕后与刘盈之面打断话语,正处于怔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的阶段,听张嫣如此淡然一说,他仔细想了想当时的情况,虽然他觉得陈买年长阿姐许多、官职也不高,总得来说是不怎么符合心目中姐夫的标准,可是想到陈买长相也算一派清俊洒脱,还有那求娶时一脸的真诚相,最终还是让他立马反应过来接口道:“阿姐所说极是,陈家公子还道其现下府中不曾有姬妾,且将来也不会纳姬妾于身旁。”
当下,鲁元公主的脸色也渐渐有了缓和,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自然就能以平和的心思量事情了。却不想,久久不语的刘盈突然淡然开口道:“可是拿不定主意?”
所有人均抬眼看向他,鲁元公主回道:“阿嫣自年前开始,就已经多有王候权贵人家前来相询,陈买乃曲逆候之子,门户上尚算符合,只是他多年未娶,虽符合阿嫣之前所提之请,若先不论将来纳姬妾之事到底何为,现下我却是担忧他会否有隐疾?”
张嫣看着鲁元公主忧虑的模样,是真心在为她打算,感动之余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刘盈近乎于冷漠的声音响起:“是否有隐疾勿论。朕暂且不同意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