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尧已想得明白,皇帝这是抓着筹码让打压他们,便道,“陛下,臣膝下只这一个嫡子,求陛下看在我魏氏满门忠烈的份上,饶恕小儿这一次吧。”
“忠烈?”
傅彦行嗤笑,朝他扔了几份奏折,声音冷冽,“这些都是弹劾你的折子,卿若是觉得不够,朕的御案上头还有一大摞,不如全搬给你看看。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自己忠烈?”
魏尧沉默着将几份折子捡起来,一一看过,颤巍巍又合上,却尤自横着脸道,“既无实证,便是污蔑。臣相信陛下一定会还臣清白。”
傅彦行心中冷笑,挑眉道,“你的事后续自有定论,现下朕便和你说说魏钦源的事。那田氏女是许了人家的,魏钦源求纳不成将人掳走侵犯,属淫人。妻女,此罪一。”
“田氏一家乃是良民,且是退伍老兵家属,魏钦源无故杀害田氏女,即便是过失杀人,论罪也当处斩,此罪二。”
“他身为正一品承恩将军之嫡子,又任七品羽林郎,却知法犯法,此罪三。”
“卿曾于刑部任职,这数罪并罚下,该如何处置魏钦源,不必朕再赘述了吧?”
魏尧跪在地上,面色发白,知道事到如今无逆转之机了,便大声道,“陛下,臣愿意当官恕罪,求陛下宽恕臣的儿子!”
傅彦行淡淡道,“这罪,你魏家愿用多少人的官荫来赎?”
他话锋一转,提醒道,“卿可别忘了,你于大庭广众之下命人杖杀田老之事,朕也是要和你清算的。”
魏尧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下俯跪在冰冷的地面上,道,“求陛下宽恕,臣愿交出京畿卫的兵权。”
他掌控京畿卫兵权达十年之久,内力势力盘根错节他早就摸透,且已收服不少将领。他是有信心将来不用那块护符,也能在关键时刻调动那批将士为他出生入死,故而根本不把所谓的“兵权”
放在心上,只想着今日稍作屈服,他日东山再起。
傅彦行冷笑,“等朕治了你的罪,京畿卫的兵权自然能回到朕的手里,为何要你交出?”
魏尧心一横,问道,“陛下到底要魏家如何?”
傅彦行摇头,“朕不想把魏家怎样,是你们太不知足。倘若你做事不被人拿到错处,自然不会遭人弹劾查办;魏钦源若不犯事,刑部自也不会拿人,朕如今只是处公事、按律法罢了。怎么卿认为朕这样的做法不合公允吗?”
圣意丝毫不为所动,魏尧心如死灰,道,“陛下,臣……”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道,“这些日子在大理寺中待久了,愈发思乡,请陛下准许老臣带领族人回陇西去……”
他话未说完,便叫傅彦行打断,“举足搬迁之事,稍后再议。朕目下有个疑惑须得卿解答才可。”
魏尧被他森然的语气吓得一抖,又听他道,“去岁夏日,朕领了先帝的密旨前去西北巡视,途中竟中了个诡异的蛊毒,差点命丧西北。听闻卿府上门客中能人异士者众,便想问问,你可知我中的是何蛊毒?”
魏尧心中大骇,俯地不起,瑟瑟道,“臣不知。”
傅彦行语气颇有些可惜,道,“想来朕中的蛊毒当真太过稀奇,卿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他沉默片刻,“卿既然惦记故土,朕便没有强留的道理。然魏钦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便判他流放琼州,三年可归,卿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