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又问:“那你游历,准备游历到何时回来呢?”
这?
要走的地方虽然不多,但跨度较大,光在路上就要很多时间,他还准备在地区那边多待会儿,多了解一些事。
“大抵要等下届春闱开始前……可能三四个月,会回来一趟,然后上京赶考。”
这是个极为遥远的话题,当然,陈安没想那么远,他只是一下反应过来,“那到时候我与芸娘的事,你恐怕赶不上了。”
有时候总有遗憾和错过,陈延笑道:“我到时候写信贺你,你在家也把你成亲的流程和场景画出来,待我回来之后再看也可以的。”
说完这些,二人又从古谈到今,又从今谈到了过去,话题五花八门,反正说什么都能街上一点。
直到午间的上课铃响起,陈安要去上课,今日的会面的真正正事才被陈延提起:“爷爷叫你大后日来一趟甘田村,要开宗祠。”
“好!我下午的课长,天冷了,黑得早,你要是要回去就不用等我了,省的夜路难走。”
“好!”
下午吕夫子也有课,只能间间断断来书房和陈延说几句话。
进了书房几次,后头也不晓得是哪个学生不太认真,他一直待在班上,寂静的环境让坐在椅子上的陈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大哥好像已经找到自己的路,找准方向准备干下去了。
他自己的路,还模模糊糊……
他盯着书房里的炭盆,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了大概十年前,他好像同陈安一起来过这里,好像也是这个位置,放着一个火盆。
吕夫子写字的时候,无烟的炭火就放在一边劈啪作响,寒冷的冬天,夫子可以脱衣烧碳。
那时候二人就在想:为炭火自由而读书。
当然,那时候的陈延是个大人,理想稍微高一些:是,为自己的美好生活而奋斗。
毕竟只有科举,才能跨越阶级。
现在,堂兄的长线目标成为了:当好一个夫子,考上举人。
他呢?
中举,努力考过会试,成为进士,然后做官,然后执掌一方,然后——
改变一些事。
改变乡民食不饱腹、徭役饿死、奔逃出乡死无所葬之地……
想到改变二字,陈延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沸腾着一股力量,是的,他发现自己是不满这个时代的。
只是先前‘穷且困’的时候,说出自己的不满也不过是失败者哀鸣,刺耳而已。
后来‘忙赚钱’、‘拼读书’,到现在,他站在一个不算高的地方看这个时代,依旧是不满的。
他痛恨人命如草芥,朝不保夕,不想看见老无所依幼无所养……
他定下了自己的目标,并决定为此而努力奋进,感觉整个胸腔里都燃烧着力量。
激励自己的环节完成之后,吕夫子也差不多结束课业了,陈延看天色的确不早了,天黑乡路不好走,马对这边也不熟悉,容易出岔子,他的确得回去了。
回去之前,把打听三叔的事托付给吕夫子,吕夫子直接皱起了眉。
不是吧。
陈延看夫子这样子像是跟三叔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