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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页(第1页)

  为的是许太夫人的弟弟许富顺,跟在身后的是他三个儿子,除了长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其余两个尚未束冠,头戴糙光幞,青竹般的稚嫩面庞,怯生生跟在父亲身后,眼睛却不住乱瞟。

  这么撞在一起,彼此都有些尴尬,可要退要躲都已来不及,许富顺忙深揖鞠礼,他几个儿子反应略慢,却也学着父亲的样子见礼。

  姜姮只得躬身回晚辈礼,道:“舅舅不必多礼。”

  许家诸人起身,梁玉徽跟上来化解尴尬,客客气气道:“舅舅见谅,府中庶务繁杂,需得嫂嫂费心,她这就得走了。”

  许富顺不住点头:“自然,自然。”

  姜姮正要走,察觉到一道炙热目光投来,循着看去,见许富顺身后有一少年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看。

  那少年序齿行二,年方十八,名许瑞。

  吴江烟浓绿柳,亦是美人如云,他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穿的是藕丝秋半妆花缎裙,云鬓高挽,未饰花钿,只斜簪一支银钗,远山黛眉轻轻勾画,一对碧玺耳坠莹润剔透。

  面容比画还要姣美,打扮得婉约华贵,恍若明珠华然璀璨,令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姜姮心中不快,却也没说什么。

  待她走后,许瑞仍旧紧盯着她的背影不放,梁玉徽早就看不下去,以帕子掩唇轻咳:“舅舅,你且看好自己的儿子,这可不是吴江。”

  许富顺忙回头看去,正瞧见儿子失魂落魄地张望靖穆王妃,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怒道:“看看看,不想要命了!”

  不过一段插曲,但第二日许家人再入探疾时,却已不见这许瑞。

  靖穆王冷沉死寂多年,一朝涌入这么多人,闹腾了些,却也平添了几分人气。

  也不知是不是这缘故,本已病入膏肓的许太夫人竟开始好转,能自病榻起身,每日能小坐一会儿,也能讥讽姜姮总也怀不上孩子,给她生不出孙子,让她死也不能瞑目。

  姜姮实在听得不耐烦,干脆减少去薛皋院的时间。

  许太夫人愈觉得姜姮不敬她这个婆母,一时赌气,当夜挑了个最貌美的小侄女洗干净送进后厢房,诓梁潇也去,还指挥守院娘子把门锁了。

  梁潇何等精明,一早识破许太夫人,哄得她喝完药,立即冷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日大清早,那小侄女就在后院寻死觅活,说自己没脸活了。

  梁潇正在寝里让姜姮给他穿衣。

  动静传进来,他面若沉井波澜不兴,瞟了姜姮几眼,她吃过几次苦头,只沉住性子弯腰给梁潇整理配绶和玉饰,不敢有任何表情。

  谁知梁潇还是要生事:“你是不是很高兴看见这帮人丢人现眼?好色的好色,贪慕虚荣的贪慕虚荣,我就是从这样的人堆里,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的,与辰羡天上地下,你是不是很得意?”

  第21章。亲吻梁潇低下头,吻她的脸

  话越说越阴阳怪调,掺着几分尖刻指责。

  姜姮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得意?好好的,你提辰羡做什么?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梁潇把姜姮推开,自己低头扣犀毗鞢玉带。

  姜姮竭力忍住怒火,闭了闭眼,扶着妆台站稳,不去招惹他。

  梁潇三五下理好玉带,要用早膳,往花厅走了几步,见姜姮没跟上来,冷着脸道:“要是现在不吃,今天就别吃了。”

  姜姮胸口闷,偏过头去:“我不吃。”

一天不吃饭又饿不死人。

  静默片刻,梁潇倒退回来,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去花厅。

  他盯着姜姮,逼她喝完粥才走。

  去暗室。

  这一路风暖花香,鸟雀嘤啾,泓桥若玉带嵌在渌渌渠水上,明明是明媚精致的景儿,却无法制止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凉,如身在冰雪寒窟,凉得刮骨。

  他无端想起了一件幼年时的小事。

  应当是件小事吧。

  那时他已经五岁,父王却仍旧没有要接他们母子三人回府的意思,小小的孩子,终日游荡在河边花楼里,给那些花娘们跑腿买糖瓜子、炒栗子,赚点散碎银子。

  他不像其他孩子贪吃,喜欢从油纸包里偷一点留着自己吃,每回送来的东西都是足量的,久而久之,花娘们便格外信任他,有时客人喝醉了,怕龟奴手脚不干净,便叫梁潇上来帮着清理秽物。

  他娘的一个姘头知道了,便动出些歪脑筋,要梁潇伺机从宿醉的客人身上摸点东西。

  那姘头人称祝九,是吴江河畔的一个无赖,偷蒙拐骗无恶不作,偏生得一张俏面,使许多花娘为之倾倒,当年的许太夫人也不例外。

  祝九甚精,先说银铤最好,玉戒金扣也成,就算客人醒来要报官,告的也是伺候他的花娘,绝拉扯不到一个孩子的头上。

  梁潇坚决不肯。

  那时他才五岁,没读过什么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可天生一股执拗,不肯偷东西,不肯说脏话,不肯撒谎,母亲对他们兄妹疏于照顾,他便宁愿一宿不睡觉去洗大盆的衣服,也绝不许自己和妹妹穿脏衣服见人。

  他生来向善、向光明,与醉生梦死萎靡香烂的烟花柳地格格不入。

  梁潇不肯偷东西,祝九便威胁说要打他妹妹,他咬着牙不肯妥协,干脆每天领着玉徽去跑腿,可有一日他忙着清理香时没留神,三岁大的玉徽偷偷摸去醉酒的客人身边,撸下了他的碧玺宝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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