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家生子,自小熟知府上规矩,内子性格冲动,这丫鬟包藏祸心,存心挑唆怂恿,我那愚笨的夫人也没个脑子,听到什么也不想,啥事儿都敢去做。长此以往,恐怕要酿成大祸,就这上元节扰了宝月姑娘,早不是第一次。”
金拂云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脸色甚是不好。
勉力笑道,“那如何是好,我原以为是有些误会,到做主留了盼喜盼兰,见你这么一说,恐怕是留不得了。”
裴岸不置可否。
“你若是喜欢就留下,左右不过是两个丫鬟而已,既然从我府上出去,后头也与国公府无关紧要。”
“多谢季章,既然如此,那容我再想想。”
孤男寡女,也不好得多说,金拂云依礼告退,阿鲁跟着来牵马入府。
因金拂云这么一出,裴岸随口问道,“阿鲁,少夫人院中的丫鬟全部打出去了?”
阿鲁早跟管家裴海了了此事,于是回话,“除了两个家生子,年岁尚小,海叔禀了世子夫人,容她老子娘来领走教导,后续不得再入二门以内。还有茴香、香兰得了家中之人来赎,海叔倒是让她们原卖身银子赎了出去,就当是主子恩典。盼喜盼兰并另外两个丫头,送了许娘子那处。”
“那采买之人呢?”
阿鲁利索回答,“许娘子说这些时日倒是没什么好的,让我们再等三五日去,她说从锦城那边要来十来些婆子丫头,听说原先也是服侍大户人家,只是后来主家没落,三番四次转卖过来。”
“寻些干净的来,到了时与我提前招呼。”
阿鲁连忙应了个好。
心里却纳闷起来,这采买丫鬟婆子,本该是世子夫人来操心,如何到了四少夫人这头,四公子就要亲自上阵。
——是要寻个干净的……做屋里人?
阿鲁以为自己意会,晚些还故意跑到裴海屋子里禀了明白。
裴海一愣,“四公子的意思?”
“是啊,他同我这么说的,寻些个干净的,人来时招呼他一声,这不就是要亲自掌眼嘛。”
裴海左眼尾处有个一指长短的伤疤,让他看上去有些面相凶狠,但往来之中,他性子敦厚,沉稳聪慧,这么一愣,阿鲁拍上了胸脯。
“真的,海叔。”
裴海撵了他,“去去去,真是胡乱说话,四公子什么样儿的人,他性情高洁,能要这些地方来的?只怕是让你找身家过往清白些,让四少夫人好使唤而已。”
阿鲁满脸坚定,“海叔,是你想岔了。”
“哼!快些回去,少在这里插科打诨。”
裴海如今四十有余,看着裴岸长大,什么心性,他门儿清。
这府上啊,几个姑娘不用多说,只说国公爷膝下四个儿子,前头两个嫡长子、嫡次子稀松平常,真要说人中龙凤风神俊雅,三公子和四公子不分伯仲。
只是可惜,三公子陨落在即将升起的时候。
不然,国公府定然一门两进士。
叹息之余,还是关上门歇息,这府上风云,数十年来何曾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