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下去,你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
萧鸾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回想起崇城地形图,快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
官道往北是王公岭,往西登上胡子坳,再绕过断狼崖,就能在崖底现一处小村庄。
她记得这座山崖不高,约莫五丈,可用绳索攀爬而下。
徒步奔波在山林中迟早要被骑兵追上,不如抓紧时间攀下山崖、躲进村庄,这样还有一线生机。
萧鸾玉做好打算,随即割断一根藤条,直接将其绑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身上只有一把匕,野生的藤蔓是她唯一能用的绳索。
她低头看了眼左手,现手心的纱布已经渗血,而手臂仍是传来钝痛,难以完全抬起。
单手抓藤蔓攀崖,多半是要摔个死无全尸。
罢了,为了活下去,再渺茫的希望都不能放弃。
半个时辰后,日头偏西,已有黄昏之色。
萧鸾玉来到断狼崖上,迅找到崖壁边缘凸起的一块石头,开始将藤条缠绕打结。
只可惜,她的左手使不上劲,动作慢了些,还没绑好绳结,锋利的箭矢“咻”
地一声落在她的脚边。
“太子殿下,请随末将回城。”
说的是回城,而不是回营,营地里有她的营帐和侍从,而崇城只有她的牢笼。
“我以为,你会直接一箭射死我。”
萧鸾玉将匕藏回袖子里,缓缓转身与刘永对视,“难道是你们的苏将军大慈悲愿意留我一命?”
刘永心下万般纠结,为刚才片刻的恻隐之心找到借口。
“将军确实想要你的命,不过,末将看您的背影衣衫褴褛、长散乱,一时间误以为是走失山野的疯子,生怕杀错了人。”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听到她这么说,刘永反而存了顾忌,“殿下急着赴死,末将当然会成全您。”
“那就不要犹豫。”
萧鸾玉故作无畏地笑起来,“如果我猜的不错,苏亭山厌恶我强势贪权的做派,也忌惮我拉拢了苏鸣渊和一众侍卫的忠诚,所以他迫不及待地除掉我,只是为了把更加听话的萧明玉捧上太子之位。”
她这话句句属实,解开了刘永此前的疑惑。
“你们西营军到底是胤朝的部将,还是苏家的走狗,我至今都不能下定结论。有文耀太守在前,我相信这世间总有忠臣良将愿意随我复兴国运;也有苏亭山这等鼠辈在后,自恃立威已久,驱使禁卫军为他的野心铺路。”
她这一番话将苏亭山嘲讽得一无是处,却没有人开口反驳。
因为刘永之前告诉他们,太子殿下为崇城之战的胜利做出关键决策,再加上她曾经跟随骑射营穿山越岭、急行3日赶赴陶城前线,他们对她的印象早已有所改观,对于苏亭山的命令皆是感到诧异。
如此聪慧果敢的太子难道不是胤朝百姓期待的明君?
今日将其毙于荒山野岭,他们与彭广奉等谋权篡位之贼又有何分别?
自从英亲王动政变之后,西营军就变成苏亭山的一言堂,但是他们并非毫无良知的人,太子这大半年来的所作所为,何至于落到惨死荒野的下场。
“刘副将,要不我们退而求次,把太子活捉回去?”
“闭嘴!”
刘永突然呵斥身边的士兵,“就你话多,马上给我弯弓拉弦!”
“……是。”
这位士兵也是吓了一跳,拉开弓弦、搭上箭矢,却还是犹豫着。
“老子让你放箭!”
刘永用力拍打他的肩膀,差点把他拍翻下马,手指一松,箭矢随之射歪了位置,越过萧鸾玉的头顶,飞下了悬崖。
她眸光轻闪,意识到这位副将正在给她争取机会。
于是她装作恐惧地蹲下身子,右手绕到身后,继续加固藤条的绳结。
然而,此时变故再起,又有人追到了断狼崖。
“原来西营军弓箭兵的准头如此差强人意,我看刘副将还是把在下的弓箭还回来,我的箭矢向来百百中。”
听到来者的声音,萧鸾玉差点掩饰不住眼里的恨意,而刘永亦是皱紧眉头,不耐烦地说,“你们东营军战败为俘虏,军备物资必须全数上缴清点。宋昭仁为你向苏将军求情,让你获得自由已是特例,你还敢张口索要武器?”
“刘副将不要误会,我只是对于苏将军的命令能否成功执行感到担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