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兩族身體殊異,神族生來開闢紫府黃庭,而魔族引煞氣入體,修行之法大相逕庭。姬瑤修神族功法,需在體內憑空生造紫府黃庭,經數百年方得登仙。
只是她一身仙骨,在姬重明一箭之下寸寸碎裂,數百年苦修就此付諸流水。
便是如此,跳下墮仙台的姬瑤還是活了下來。
不過活是活著,也只是剩一口氣,苟延殘喘罷了。
她體內仙骨早已碎了個七零八落,黃庭紫府也幾近湮滅。
這般傷勢,姬瑤原本應當寂滅於墮仙台的罡風中,但陰差陽錯之下,仙骨碎裂的同時,她體內被封印的魔族血脈得以覺醒。
便是靠著覺醒的魔族血脈,她才能吊著一口氣沒死。
不過這口氣也撐不了多久,因為,而今要姬瑤死的,是天命。
她原本應當作為九幽氏帝女被永囚於鎮魔塔,卻強行違逆天命,決然跳下墮仙台。
但所謂天命,又如何是輕易能夠違逆?
姬瑤眼下不過靠著體內殘存的力量苟延殘喘,已然成了連天光也不敢見的孤魂野鬼。
但她未曾對自己的選擇有過絲毫悔意。
姬瑤的確很想活,卻無意做天命意志下被操控的棋子。
至少現在,她也還沒有輸。
天命要她死,她卻偏偏要好好活下來。
日頭偏斜,黃昏時分,陳雲起才背著兩捆柴走過石橋,少年額上滿是汗水,他低著頭沉默向前,安靜得像塊石頭。
「陳雲起!」
走入杏花里不遠,少女帶著幾分稚氣的嗓音便自一旁傳來,陳雲起抬頭,對上蟬衣盈盈笑著的臉。
她身邊圍著三五總角之年的頑童,正從錦囊中取了糖塊分給他們。
景弈雖獨自一人住在杏花里,無人知他父母來歷如何,卻是從來不缺錢的。蟬衣作為他的侍女,尋常鄉戶人家難得狠下心來買的飴糖,對她來說不過是可以隨手散於眾多頑童的微末之物。
陳雲起對上她的目光,沒說話。
還是蟬衣主動開口問道:「你昨日救回來的人怎麼樣?用不用我同少爺說一聲,為她從縣中請個大夫?」
陳雲起只說:「不用,快死了。她也沒錢還你。」
蟬衣抽了抽嘴角,不知說什麼才好。
陳雲起見她不說話,又問:「還有事嗎?」
沒有他要回去了。
蟬衣也沒了與他多說的心思:「你走吧。」
於是陳雲起便背著柴繼續向前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蟬衣若有所思,難道真是她多想了?
陳雲起不知她心中所想,回到小院,他卸下背後柴火,又重複起一日又一日的劈柴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