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大约记得杜衡曾和我说过,大体分为两种:一是速性,二是慢性。
前一种很好理解,就像鹤顶红,中者即死,无药可救,而后一种就比较复杂了。
它以药效缓慢歹毒侵噬人的身体,带来极大的痛苦,甚至可以把人身体在一定时间内化成血水,既完成了的杀人压命,又可以连带着毁尸灭迹。至于有没有解药医治,也得具体看药性,总之,很难缠。
以叶无痕后背的伤势来看,暗器上的毒应该是第二种。
我来不及细看,避开那暗的脓水,开始在叶无痕身上摸了起来。
他是杀手,还是职业的,不可能想不到自己会有受伤逃命的时候吧,总得给自己准备点金创药、百毒散之类的吧!
我带着这种侥幸的心里,把叶无痕浑身摸了一个遍,什么叫心拔凉拔凉的,我终于体会出来了。
真怪不懂,叶无痕这家伙是自负还是自虐,浑身上下除了一个装着暗器的镖带,竟然什么也没有。
我总不能把镖带打开,摸出一把小叶飞刀,给他刮骨疗伤吧,我又不是华佗再世,他也不是关羽关老爷,我怕我刀还没下去呢,他就已经毒气攻心,见阎王了。
“x你妈的,梅玖,你怎么这么废物!”
我气急败坏地把叶无痕镖带抛向了巨石旁的大树,眼泪和咒骂自己的脏话一起发泄出来。
叶无痕是因为救我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却在事实面前,无能为力,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第一次有恨自己的想法,而这心……,不,……应该说是她的心,那必竟是她的身体,我控制不了的某处地方,正以撕裂之势疼,传遍了全身。我一直相信这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有些人即使死去,也会一直惦记着这一世红尘里,她无法割舍和忘怀的东西。
即使有一她肉体腐烂了,那点点灵魂仍是以它独特方式存在于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哪怕只是残存的意念,也是这种力量。
更何况那具灵魂躯体还没有腐烂,感受到自己最爱的人即将死去,它怎么会没有反应呢!
我用手紧紧捂住胸口的那处,疼得像要爆裂开的地方,慢慢弓下腰,正这时,一阵寒光刺向我的眼睛。
我急忙抬起头,是我扔出去的叶无痕的镖带,那里因为有飞刀的缘故,在被我扔出去后,钉在了粗壮的树干上。
也因此,那个黑色的暗器囊被扯破,里面散落出一些别的暗器,掉在树下的草丛里。
有一样东西,让我几乎死掉心,立时复燃。
人生何处不相逢
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什么叫地无饿死之鼠,讲得就是活物绝不会被尿憋死,惊喜总会在绝望之处出现。
我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心口的痛,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四肢并用地跑到那棵树下,在野草丛中,捡起那插在包布之上、并成横排,细如牛毛的钢针。从前有个老奶奶说得好,无论你是王子还是乞丐,你要是想存活在这个世上,总要有一技之长,最好是别人轻易不会的。
于是,我拿起了绣花针。哈哈……,我的眼泪又一次流出了眼眶,这一次与刚才不同,是笑哭的。
“叶无痕……”
我急急地唤了叶无痕两声,没有反应,好像进入了假死状态,进气明显比出气要多了。
我又唤了两声,可他还是没有反应,我不是想打扰他伟大的睡眠事业,我只是想问问……他针上有没有毒?
经我一治,别一种没治好,再又添上一种,这可就贻笑大方了,可以和刘元朔治死他亲爹的事一并写入大赢衰史了。
我又接连唤了叶无痕两声,没有反应后,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有毒就有毒吧,就算有毒,那也是他自己的毒,他应该免疫吧!
我终于决定横下了一条自毁名誉、不成功既成仁的狠心,拿起牛毛细针准确地扎入叶无痕三处暗器旁穴道,封住那里的经脉,以防止毒势继续扩散。我把后背最严重地方封住后,就是人身体的几处大穴了,在这个非常时刻,即使暂时看着完好,也必须做好提前准备。
我慢慢地翻过叶无痕的身体,稳着自己已经开始颤抖的手腕,小心地把针扎进距离心口最近的穴位。
那里,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当针没入到穴道内后,我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累得一股屁坐在了大石上,却仍是不敢把叶无痕身体贸然放下。
以叶无痕的伤势,他平躺要比俯躺更能缓解痛楚,只是……,他后背上暗器,我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还不能取下,所以,我只能一只手避开他后背的有毒之处,抱着他,让他躺在我的臂湾里,但这绝不是长久之计啊!
我又一次陷入到寻不到办法的痛苦中。
“叶无痕,你挺一下啊,我一会儿就回来,马上就好!”
我再次把叶无痕俯放到大石上,把叶无痕死握在手里的剑,硬扣了出来,“无痕乖啊,剑我帮你拿着,乖啊……”
饿现在终于相信了,不管杀手也好、剑客也好,即使是死,也不会把兵器丢掉。
我背他的这一路上,他剑都被他自己握在手里,怎么颠簸也没有掉下来。
我拿着叶无痕剑,强撑着走到野丛草中,我以前看叶无痕拿着一个带把的铁片子,飞来跳去时,怎么就没想过这东西的具体重量呢!
这回拿到自己手里,算是明白什么叫海水不可斗量了,真沉!
叶无痕剑沉是沉,好用也是非常好用,挖起野草来,比我老家铲子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