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自家府门口,就见一个穿戴着绯红袍,面白无须的阴柔男子正在石狮子旁踱步,面色焦急。
蒙炎一眼认出那是皇帝身边得用的林內侍,当即跃下辇车,上前拱手见礼。
“我的大将?军啊,您到哪里去了?,天都要塌了?,快随咱家到马球场去,陛下口谕让您拦着点,千万别?让火星子燃起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蒙炎急忙问。
林內侍环顾左右,连忙低声道:“清河郡主与东都县主在马球场比赛打马球,清河郡主一杆子挥东都县主脸上去了?,见了?血了?,被东都县主的人发现,清河郡主的马球杆底部嵌了?刀片,这一下子东都县主破了?相,不乐意了?,现在东都县主那边的人把?清河郡主围困在马球场不让走,这会儿,秦王府、太子府都去了?能管事能说?话的人,事情十分不妙,不过是小娘子们之间不和睦引发的小事罢了?,陛下口谕,让您无论如何把?这点火星子扑灭喽。”
“领旨,必会查明真?相,还清河郡主一个清白。”
林內侍顿时急了?,“大将?军,不是这个意思、不必查什么真?相,是让您把?这点小事儿平息下去,不致使蔓延两府,使两府关系恶化。”
蒙炎听而不应,回身将?荔水遥送至府内,嘱咐一句“我不归,拦着家里人不许外出”
,随即点了?偃月寒月两个亲兵,随着林內侍骑马奔去了?事发地。
暮色沉沉,一缕残光照着府门右侧的雄狮踩绣球镇石,左侧的雄狮已?完全被阴冷吞没。今日?持长枪守门的是虎翼和龙雀,虎翼目视前方,神情肃穆,龙雀长了?一张凶巴巴的脸,这会儿见荔水遥迈过门槛追出来目送,抓着红缨枪的手紧张的淌汗。
环首给兰苕使眼色,兰苕不理,他只好?自己上前一步劝道:“夫人回府吧,起风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
荔水遥低喃一句,转身往回走,忽听得有叫骂声,碎裂声,黛眉微蹙,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寻声望去,但见王芰荷父子被百辟拦在月洞门内,正躺在地上撒泼,地上碗盘被摔的稀碎,淌了?一地的菜汤子,一只被吃掉腿的肥鸡正掉在花坛里,一盘子卤鸭翅撒的到处都是。
“这是做什么?”
王芰荷仗着醉酒遮面,破口大骂,“狗娘草的,我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一朝富贵就看不起人了?,就想一脚把?我蹬了?,休想!蒙蕙兰,你这个嫌贫爱富的贱妇,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我活一日?就赖你们一日?,想摆脱我,除非我死了?!你们敢弄死我试试,我外头?也有一两个官府的朋友,但凡你们想谋害我,就有人替我告御状,不信你们试试,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得不让人夫妻睡一块的,蒙蕙兰你是死了?吗,再不回来服侍我,我就闹起来,看谁没脸。”
荔水遥心里知?道,“起风了?”
,镇国公府的将?来还不知?是福是祸,覆巢之下无完卵,竟还有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在这里狂吠,脸色一沉,瞥见王有斐正悄悄往竹丛里爬藏,就道:“有斐外甥,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王有斐爬行的身躯一僵,立时被王芰荷踹了?一脚。
环首笑着走过去把?王有斐搀扶起来,一把?抱住腰就送到了?荔水遥面前。
“拜、拜见舅母。”
王有斐哭丧着脸,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王芰荷见状就要往这边冲,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贵客那只断手还没完全好?透吧,快送回屋里去,你们也别?告诉大将?军,让他知?道了?又要生气,说?不得剩下那只也保不住了?,咱们府就空屋子多,养个没手没脚的狠养得起,汉朝吕后把?戚夫人弄成人彘,史书上说?还活了?好?多年呢。”
王芰荷一听,粉白油滑的脸立时变色,不用亲兵出手,自己一骨碌爬起来就跑了?。
“瞧你父亲跑的多块,可?见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别?跪着了?,你随我来。”
前面是外院大花厅,一般是蒙炎用来待客宴饮之处,在这条中轴线上,大花厅后面就是镇绥堂,镇绥堂后面又有一座相对小些的厅堂,被荔水遥收拾出来,留做内理事厅之用。
这会儿,负责此处的仆妇见荔水遥带着人过来了?,忙忙的先?把?厅上的灯都点了?起来,徐徐光亮驱散昏暗。
荔水遥在上首五屏风榻床上坐定,一指左手边的玫瑰椅就道:“你坐那儿吧。”
王有斐舔舔嘴唇,赔笑道:“在舅母跟前,哪有外甥坐着的份儿,外甥站着便很好?。”
“随你。我是想问你,对于你父亲的所作所为你有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