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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也怪这沈卫上了年纪,爱胡思乱想,加上这三年的安逸日子,让他当年运筹帷幄的计谋都随时间的长河,化作渣滓。今日再让张简那多疑的性子一挑拨,他的脑袋就更不灵活了。

君泠崖动手比划了一下,梅月将他的意思告诉她,她就一板一眼,有样学样地道:“啊……沈将军,请起。”

见沈卫起了,她就迅速把从梅月口中听来的话,趁着还新鲜的时候,从口中推了出去:“朕已知晓了,沈将军,请吧。”

这是下令逐客的意思了。

梅月偷偷告诉她,沈老将军要走了、想到这档子事快结束了,不必再假装,她脸上就禁不住地扬起了几分笑意,笑容展露,如同绽放的娇花一般,艳丽了一片景致。

沈卫却是愣住了,按照常理,圣上不是应当会做些表示,说些激动人心的话么?他来就是等她说这些话,以试探她的,若是她不说,他怎么接下去?

他持着疑问抬头,却见她对着自己报以一笑,笑容幽深,还渐变狰狞,像是在表达一层意思:沈老将军,朕已经下令逐客,您可别不知趣地还向朕讨要赏赐!

那边沈卫在揣摩圣意,这边的她却叫苦不迭。

还在看我,怎、怎么还不走?笑容快僵住,动不了了。她僵着一张笑脸看沈卫,焦灼在沈卫身上的目光,都化成了一根鞭,狠狠地抽打在沈卫的肩头,想催促着他快些走,不然伪装就露陷了。

好凌厉的眼神!目光如刃,锋利无比,如若是在沙场上,单凭这气势,就能喝退敌军!这圣上何止是不简单,简直是非同一般!

沈卫背脊上迅速蹿起了一股寒意,哪敢再停留半分,立时躬身请罪,惴惴不安地告退下去。

捏着一把冷汗出了殿门,才走几步,就见拐角行来一锦衣华服的妙龄女子,这一瞧,竟是自己的外孙女,也即是当今圣上之姐,柔成长公主李灵月。

李灵月虚长圣上半岁,去年宫变时,她的胞弟十皇子,被齐王亲手斩杀,小小年纪便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她亲母德妃受了惊吓,没撑多时就走了。

一见到沈卫,李灵月激动地扑到他的怀里,目中含上了几滴思念的清泪:“外祖,您来了,月儿好生想您。”

沈卫本应朗声大笑,对李灵月嘘寒问暖,可想到自己从悬崖线上走了一遭,这出口的笑声都化为了一声哀叹。他省去细枝末节,简单地说了声自己要回西北边疆的事儿,接着安慰了她几句,便依依不舍地道别了。

才刚相见,又要分离,李灵月眼含热泪,红着双眼看向紧闭的金色殿门。

方才外祖是从殿内出来的,莫非外祖的突然离开与圣上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沈卫:我爱脑补皮肤好好,嗷嗷嗷,甩掉智商,唱唱跳跳,昂昂昂~~~请大家称呼我为“脑补帝”

(* ̄︶ ̄)y

感谢Mzy_扔哒六个萌萌哒

☆、5|第五章灵月

沈卫走后,她惴惴不安地扯着衣角,像个偷腥的猫儿,晶亮的双眼在君泠崖的身上打着转儿。

坏、坏事了,他会不会惩罚我?好怕好怕,他凶巴巴的。

胡思乱想的念头,就像滚水不停地在脑中冒着泡,想着一会儿是要低眉顺眼地上去帮他揉个肩,道个歉,还是硬气地挺直背脊,跟他干瞪眼儿。

但有骨气的想法刚在脑中打个转,就被她掐灭了。阎王爷,不能惹,惹了就要死翘翘。

梅儿说,要趁着阎王爷发火前,乖乖道歉,不然就会被罚。于是她揪紧了衣角,怯生生地念了一句:“对、对不住,我错了。”

君泠崖手中的云龙纹管兼毫朱笔一顿,笔尖上的墨汁重重地跌落奏状上,可惜了一大段写得义愤填膺的话。

君泠崖没看她,倒是先看了眼手中的笔,这是他用了大半年的朱笔,如今这笔花了一份奏状,该是退位让贤的时候了,于是把笔往地上一掷:“换!”

立时有人捧来了一只通体彩漆的朱笔,笔头为葫芦式花毫,上纹双龙戏珠,乃是仿先皇惯用的双龙纹管花毫朱笔而制,除了双龙纹出自不同工匠之手,略有差异外,其余无差。

她瞄到这熟悉的款式,就把罪魁祸首的上下唇一碰,封闭起来。每当君泠崖使用一样与父皇相似的东西时,就是在提醒她:今日我要将你父皇的画像,关禁闭!

她刚呼出的一口气,又麻利地吞了回去。要她背诵那咬文嚼字的官腔,就跟把没底子的人扔到戏台上唱戏一样,一时半会哪能背个精通,她能说得一两句顺顺畅畅的话,已经是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了,君泠崖要真罚她,她还真有些不甘,于是她瞪大了眼儿,就等着君泠崖开口发落,自己再辩驳一句。

君泠崖走笔如风,龙飞凤舞地落下几个大字后,就啪地阖上了奏状,丢到一旁。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把茶盖沿着茶杯叮叮当当,像在敲她的心鼓敲了几个来回,慢悠悠地道:“圣上似乎很怕臣。”

怕……这字刚在喉中形成一个尾音,就被她吞了回去,不能乱说话,乱说话阎王爷会发火,梅儿说沉默就是金子,要保持金子。

“圣上为何要怕?”

君泠崖发了话,对着她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不紧不慢地道,“圣上今日帮臣解决了一个麻烦,可谓大功一件,不知圣上想要什么奖赏?”

这历朝历代,向来是天子赏赐朝臣,如今君泠崖却罔顾伦常,颠覆这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反过来奖赏天子,可算是胆大妄为了。

想他执政初期,也曾有那冥顽不化、不知变通的老忠臣粗红着个脸,指责他这等狂妄的行径,但这质疑声还没吹出殿门,就被侍卫的红刀子斩断了,至此之后,谁跟他说话,都得悬着个脑袋,揣着一份视死如归的心,别说质疑了,哪怕是听他的命令行事,也得担心自己会不会糊里糊涂地去阎王殿那报道。

她没做错事,还能得到奖赏啊她讶异地张了张唇,偷偷拿眼色问了梅月,揣摩透了君泠崖的意思,才敢开口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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