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手有痛感,萧婵布开手指,掌心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且掺和着泥土,赤津津的血珠子还在往外沁流。
缳娘见状,用帕子轻轻拭去血珠子。
手伤了,脚也歪了。
幸而冬日衣赏穿得厚实,只受了些丁点儿的皮肉之苦。
萧婵负着脚上的疼,肃衣理,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行。
趁着那厮松懈了,从跑路才是正事儿。
冷风丝丝闯入衣缝中,萧婵稍稍拢紧了外衣。
行百武,膝盖处传来一阵阵钻心疼。疼不能忍,萧嘶呼了几声,扶着树干小憩。
岩岩深山,草木萋萋,能见鸟禽停站枝头扑翅,忽有几只掷枝迁乔,冰雪正好落在她秀上。
萧婵无心理会,抬头望了眼天色,已是赤兔西沉,彤云满空,微叹了口气。
待休憩毕了,天已浸黑半边儿了。
仨人踅摸个山洞,爝起火,打帐在里头将就一晚,待天亮再动身。
萧婵靠着岩石上,烟支支的席地而坐,如今是又冷又疼,咬着牙关瑟瑟抖。
山林中的鸟儿野性十足,并不大怕人,有几只从远处跳近脚边,她不耐挥袖将它们驱赶。
膝上鲜血透衣,很快染成了一大片,怕血与衣裳凝结一块,萧婵把裤管儿卷至膝盖之上,这血止不住似,稍一动腿血就往外不停地冒。
匆匆逃出来,只带了些细软和饼锭,并没带什么药物。缳娘想了想,从身上摅一块干净些的布子将伤口裹扎。
萧婵脚下跑得急,在山林摔了不下四次,还有一次脚不甚滑进了河汊子,鞋袜湿团团。
脚板子已经泛白皱,还有一些鼓起的小水泡。
萧婵没想到自己也有这般凄凄惨惨的时候。
罪魁祸,就是曹淮安!
天色已黑,腹囊也咕咕作响。从昨夜到现在,萧婵连一口水都不遑喝上,她都快出了城,那厮应该追不上来吧……
嬛娘递来一张面饼。
萧婵心里虽担忧,胃口却肆好,燥瘪瘪面饼吃得欢。
缳娘问: “翁主,我们是要回荆州去?”
萧婵摇头:“荆州与并州相睽千里,曹竖子察觉我们不见了,定派人在回荆州的路上等着,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们暂且到那榆次躲一段时日。”
榆次县在并州太原郡内,曹淮安掳走萧婵之后,就将她安置在太原郡,静待嫁杏之期。
还有三个月才成亲,她理应回荆州待嫁。曹淮安却说路途艰辛,无需来回一趟。
曹淮安还说以他的身份,无人敢嚼口舌。
宛童不解,问道:“榆次离太原甚近,这……”
萧婵道:“那厮定以为我们逃出了太原,遂在太原内大抵不会布兵严守。”
宛童寤然,道:“翁主聪慧。”
吃饱靥足,眼皮儿开始打颤,这深山野林到了夜晚怪瘆人,各种声音交杂一块,远比豺狼虎豹可怕得多,但甭管是什么,但分不是那厮,什么都好说。
这般想着,萧婵渐渐阖上饧的眼皮子,头一歪,睡了。
在这梦中,那厮的面容挥之不去,拂之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