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上身,精壮的背上,是狰狞的刀伤,还有不少擦痕。土郎中满头是汗地在往他背上敷草药,他微微低着头,嘴角紧抿,眉头也皱着,分明是忍着疼。
顾溪亭的身架生的高大,平素穿得都是素雅的衣裳,遮挡了内里精壮结实的肌肉。衣裳底下,他的骨骼修长有力,肩膀宽阔,腰身纤细,背脊挺拔,哪里都不像是个文人。
看了片刻,温鸾后知后觉地别开了脸。
两颊发烫。
丝毫不知屋里的男人微不可查的看了自己一眼,方才继续与郎中说话。
等觉得脸上不烫了,温鸾回过头,这才见着收拾好东西出门的郎中。
她在院子里又站了会,长乐脸色难看地从屋里出来。
“八娘。”
“从这儿回永安,应当还需要几日。”
温鸾摸着袖子,把藏好的金臂钏掏了出来,“你……拿这个明早换辆马车。”
她看看屋子,“表哥和长明身上有伤,得早些回去。”
长乐慌忙摆手。
温鸾径直把臂钏塞进他怀里:“我身上没别的东西。表哥那儿我瞧过了,也只有几块玉佩。这村子里头,人不定认玉石,还不如拿我这金子去换东西。”
她说完,撒手就跑。
长乐手忙脚乱地捧住金臂钏,羞愧地不知所以。
他捧着臂钏回屋。
顾溪亭似乎累极了,仰靠在床栏上,闭着眼一言不发。
长明在旁,上了药的腿直愣愣地搁着,听见动静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长乐手里的臂钏。
烛火微暗,仍挡不住臂钏金灿灿的成色。
“三郎,八娘把这个给了我,说是让我明早拿……去换马车,要不要……用别的换?”
长乐轻声问。
顾溪亭睁开双眸,看一眼他手里的臂钏。
是在山崖下看到过的那一枚。
她平素只戴几件首饰,但出门见人或者家中来客,她总会金银加身,各种珍宝玉石随处可见。
刚才从窗子往外看,她就站在院子里,月光清冷,一身寻常人家穿得粗布麻衣,也盖不住她越发明艳的容貌。
肤如凝脂,眉如远黛。
好看的大大方方,遮不住,藏不了。
他沉默,良久道:“用吧。”
改日,他去打一个更好的,亲自给她戴上。
翌日的清晨。
太阳跃出山坳,不过片刻,阳光就撒遍了这个本就你不大的村庄。
长乐天不亮就出了门,拿着金臂钏找了好几户人家,这才换到一辆堪堪只够遮风避雨的老旧马车,和一匹老马。
那户得了臂钏的人家正好有闺女要远嫁,听说同行的还有位小娘子,赶忙将自家闺女的衣裳也拿了一两身出来。
老马拉着车,“嘎吱嘎吱”
地回了土郎中家。
长乐大步,正要进门,被走到门口的长明连推带搡地带到院子里。
他满脸诧异,后者挤眉弄眼,道:“八娘在里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