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太平盛世,夜景繁华,着实热闹。
藿香见什么都鲜有,替府上的丫鬟买了簪花,又拉着季安去买糖人和糖葫芦吃,最后在卖花灯的地界儿流连半晌,啧啧感慨:“我们那边,只有除夕元宵才有花灯,你们这儿真好。”
时间不早了,季安惦记自家少爷,勉强笑笑,小声说:“差不多了吧,得回去了。”
藿香扒拉他脑袋:“爷赏了钱怎么不花?你也忒小心了些,糖葫芦都不买一串,我跟你说,可好吃了!”
其实季安也馋,打小他就没吃过鲜玩意,一开始是不敢花辛弛给的银子,被藿香撺掇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买了一串,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好玩意,小心翼翼咬半颗山楂,又酸又甜,美得他直眯眼。
藿香都吃第二串了,问他:“好吃吧?”
季安使劲点头:“嗯嗯嗯!”
藿香猴孩子一个,祸害乖孩子季安起来就没个完,又开始撺掇:“糖人儿也好吃,去买一个?”
这下季安却又不肯了,细细数出来几个铜板,又去买了一串糖葫芦,挑半天,找了糖最多、山楂最圆润饱满的一个,举着,自己不吃,再度说道:“真的得回去了。”
藿香十分无语,但季安可爱,所以他也不生气,三两口吃掉手里最后一块糕,说:“就你听话,走吧,回去接你的少爷!”
第6章
作者有话说:安安:?(°?°)??
辛弛和宴淮都喝了些酒,不知道是宴淮酒量好还是喝得少,总归辛弛醉得厉害一些,不过也没没到不能走路的地步,只有些迷糊。
季安举着跟糖葫芦傻气得厉害,献宝似的给自家少爷递过去,辛弛接过尝了一口,酸得龇牙咧嘴,手一松,剩下的糖葫芦便掉在了地上。
他醉了酒有些难受,靠记着还当着宴淮的面没失了态,扶着季安跟宴淮告了别。
季安看一眼地上的糖葫芦,有些心疼,但辛弛半靠着他,说:“回去了,我晕得慌,记着让厨房备碗醒酒汤。”
季安收回眼神,扶着辛弛,垂着头看自己的鞋尖,说:“好。”
季安瘦,且矮,但是干惯了粗活的,夏日里每天几桶井水提来提去的给辛弛消暑,力气倒是有的,稳稳地将辛弛扶住了。
宴淮落在后头没走,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糖葫芦,让店小二洒扫收拾,抬手就给了藿香一个脑瓜崩:“猴儿崽子,人家都记得给自己爷带点吃的,你爷我的糖葫芦呢?”
藿香缩着脖子躲,笑嘻嘻地说:“爷你山珍海味吃了一晚上,怎么还惦记小的一根糖葫芦,况且又不爱吃。”
他猴儿机灵的,又说:“爷要是想吃,小的给你去买。”
宴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估摸着这会儿卖糖葫芦的都收摊了,便又瞪藿香一眼:“买去吧,买不回来今儿不许回府。”
藿香才不去呢,一溜小跑跟上宴淮的脚步,讨好似的:“少爷你怎么又逗小的玩,今儿我不跟着爷一起回去,老爷怕是又要罚我扫院子。”
一主一仆嬉笑着打道回府,回去自然是洗漱便歇了。
然而另一头的辛府,却不是如此光景。
这个时辰,辛老爷该是歇下了,即便是没歇,也该是在书房。
但今天不一样,季安扶着辛弛回了小院,便看见辛家老爷夫人坐在正厅等着。
季安瞬间起了冷汗,他看看一身酒气的少爷,心想这下怕是要挨罚了。
正琢磨着怎么给少爷求情,或者怎么溜去找老太太给少爷搬救兵,就看见辛老爷点了点小桌上托盘里的东西,说:“这是宴家人送来的驱蚊香囊。弛儿长大了,如今交友做事都很有风范,几日便与宴家少爷结识交好,做得不错。”
辛弛脚下虚浮,靠着季安行礼:“多谢爹爹夸奖。”
辛老爷颔,后面的话是对着季安说的:“你也不错,去歇着吧。”
季安愣着,心想自己怎么能歇着,少爷喝醉了酒,不喝醒酒汤是要头疼的,且酒气最是燥热,夜里少爷是要睡不着的,他还得给少爷打扇呢。
辛夫人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却已经走过来,从季安手里扶过辛弛,脸色泛着些微微的红,看都不敢看季安一眼,只小声说:“有我照顾少爷呢。”
季安还愣着,十分担忧这大丫鬟能不能将少爷照顾周全。
然而辛弛却懂了。
他今年十六了,跟他差不多大的几位朋友都有已经娶了夫人的,而他却连个填房都没有。婚事自然应听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辛弛的事情他爹娘早早跟他提过,待到今年生辰过了,便将辛家的部分产业交给他,到时候他便一心生意,不再去私塾那边,届时自然也有年岁和家世都相当的女子与他为妻。
现在母亲塞过来的这个大丫鬟,应该就是他以后的妾室了。
辛弛想,他的夫人人选,如今估计也已经有些眉目了,可能只等他行了及冠礼,便上门提亲。
辛弛想明白,便任由那丫鬟将自己扶过去,看季安还愣在那,不由皱了下眉,说:“行了,你去睡吧,我有事再叫你。”
季安这才讷讷应了声“是”
,给老爷夫人行了礼,出去了。
可他勤快惯了,从没觉得偷懒是件快活的事情,闷头走到自己的住处,里头和他同住的小厮正裸身站在院子里擦汗,看见季安,惊奇道:“少爷不用你守夜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