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沈念本质意义上其实是一种人,只是性格不同,才有了对待事情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
顾执反握住沈念的手,却小心翼翼的不敢太过用力,他手背上已经有了水痘,顾执怕挤压破了,他就那么虚虚的抓着他:
“我不走,念念,我不会走的,我去拿体温计,量量体温,好不好?”
沈念还是蹙着眉,却没应他的话,顾执尝试着松开手,可一旦放开,沈念就不安的哼哼,小孩子一样,顾执不想沈念难受,他身体已经不舒服了,心里再难受的话,或许会崩溃的,所以他没有立刻离开,就在边上安抚沈念了:
“不走不走,我不走,念念快睡,我陪着念念,念念不会有事的,睡醒就好了……”
这些话来来回回的不知说了多少遍,额头上的毛巾也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之后,沈念终于安稳一些了,顾执手放开的时候他也很平静的接受了,但顾执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还是去拿了体温计回来。
水银的,需要夹在腋下,顾执掀开被子,将沈念的胳膊打开,又小心翼翼的去扯沈念的衣领,却现他身上也有好多水痘,有的冒出来了,但大部分都还只是红疹一样的。
顾执有些难受,虽然他很清楚沈念生病对目前他们的关系来说是一件好事,是个转机,可他不愿意用这样的方式。
即便不是这样的方式,他也有信心让沈念再信他的。
可不管他愿不愿意,沈念都已经这样了,顾执没有让自己再想太多,将体温计送了进去,温度计很凉,放在沈念腋下让他夹住的时候,他又蹙起了眉,顾执急忙安抚了几句,沈念渐渐不动了,又睡熟了。
顾执看了一眼时间,在床边坐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沈念。
他见过沈念很多种模样,冷淡的,隐忍的,委屈的,生气的,脆弱的,但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样依赖过一个人。
沈念大多数都是冷冷清清的,好像对什么事情都可以不在乎,对任何不公平的待遇都可以无动于衷,曾经顾执也以为他不需要那些的,但后顾执看懂了他,他和自己一样,都需要,只是自己敢说敢做,沈念却只敢埋在心底。
他想要的,一点也不比自己少。
沈念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成了这样的性子?
一点也不好,太容易被人欺负。
对这样一个人交出真心,几乎是没有风险的,一定程度上他比自己更不想,因为自己承受得住,沈念再来一次的话,就未必了。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顾执又小心翼翼的拿出了温度计,看了一眼体温当即蹙了眉,39度了。
顾执没有再等,他已经这么换毛巾一个多小时了还是这样的体温,可见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会不会烧坏,他几乎是立刻回去自己的房间,穿上衣服就出了小院,踏着夜色跑向了街头的卫生所。
医生睡的迷迷糊糊就被顾执叫了起来,经过外面走这一遭,到沈家小院儿的时候已经被冻清醒了,检查了沈念身上的水痘,又测了一遍体温,便开了一些退烧药:
“38。5以上给他退烧药,以下就不用了,水痘多半都会烧的,这是正常现象。”
顾执应了一声,干巴巴的说了声:“好。”
“水痘会痒,别让他挠,有感染的风险,还会留疤,尤其是脸上,长的这么帅,留疤就不好了。”
医生只是夸一句沈念长得帅,顾执就蹙了眉,理智告诉他这其实没什么,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好像沈念的好看不需要别人知道。
顾执对沈念有耐心,也能隐忍,什么事情也都能自我说服,但对其他人,却是一点也不想。
“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医生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完全没听出来顾执这句话里的情绪,只当他是担心沈念,因此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水痘都这样,别太担心了,倒是你自己也要注意啊,这病传染性很强的,照顾病人的同时你自己也要做好防护,衣服被单什么的都要勤换勤洗,别等他好了,你再倒下了。”
说完这句话医生就走了,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让顾执心里不痛快,也并没有去送,反正自己付钱了。
顾执喂沈念吃了药,凌晨快三点的时候,沈念的高烧退到了37度4,虽然还是烧,但脸色看着好了一些,顾执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放下,沈念就开始乱动,或许是高烧不再困扰让他浑身难受,所以痒的感受便被放大了,即便是睡着也下意识的要抓。
顾执就这么抓着沈念的手,一边抓着他防止他抓挠,一边又轻声安抚他:
“不痒,我给念念吹吹好不好?吹吹就不痒了……”
顾执凑到沈念的手背处,轻轻的吹着那上面的水痘,一遍又一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沈念竟安静下来一些,没多久就又睡的安稳了。
可顾执不敢睡,他担心沈念再烧,也担心他抓挠,毕竟他虽然不喜欢那个医生说的话,却依然是认可的,沈念长得这么好看,留疤就不好了,不管是脸上的,还是手上的,顾执都不愿意看到,所以他只能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
就这样,顾执抓着沈念的手守了一夜,清晨天微微亮的时候才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沈念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想要揉揉额头,可能是烧了一夜的原因,他有些头疼,只是抬手的时候才现抬不起来,他垂眸看下去,这才看到自己的手被谁抓着,顺着那人的手他看向床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