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初点头道:“十六年前武安国败求和,质子被送至汴京宫内,圣上为昭显仁慈改名纪宴霄,赐居安乐殿。”
“安乐殿?”
姜藏月转身往回走,道:“那就从这里开始。”
次日天明,新进宫的宫女都被安排分散至各宫宫内,连带着洒扫之类的任务跟着也就下来了。
姜藏月上了几日值,也摸清楚了一些情况。
她目前是华阳宫的洒扫宫女,华阳宫距离皇帝的承清宫不远,比邻安乐殿,毕竟当初的安乐郡主也是被捧在手心的娇娇女。
白日忙完后,姜藏月回了屋,脑子里准确有了思绪。
她自十三岁执行刺杀任务,如今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得以脱离,现下只剩姜家一事。
爹一生戎马对皇帝更是忠心耿耿,若是在十二年前因为娘的话已经开始提防,为何到后来只能眼睁睁被困死在府邸,连同大哥二哥三姐姐一个都没跑出去?
是因为府邸之外有重兵把守还是另有隐情。。。。。。
她眼中冰寒。
“师父,华阳宫主位娘娘又在打骂安乐殿质子了,可要去看看?”
此时华阳宫的各处都有宫女鱼贯而出,远远看着人头攒动,满初这才压低声音道。
“这对我们有利。”
满初又道。
姜藏月推开门走出去,随即看向她:“你可知我要做什么?”
满初神色不变,只是垂应声:“师父要做的事情就是满初要做的事。”
毕竟当年若不是师父护着她,她早就让狼吃肚子里了,一个早该死的人苟活这么多年,她这条命早就交给师父了,就算让她去死她都不会眨眼。
姜藏月不知是第几次看向安乐殿的方向了。
夜色下的安乐殿无端透露出几分寒意与凄凉。
“我是当年的安乐郡主姜藏月。”
闻言满初看向眼前少女,若旁的女子是装清高冷淡,那么师父则是冷,眼冷,心冷,冷到了灵魂深处,让人彻骨的寒。
“姜氏九族诛尽,就剩了我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当年诛杀姜氏的有皇帝,更有推波助澜的皇后,亦有妖言惑众的妃嫔,甚至是嘴里喊杀的皇子公主。”
她启唇:“他们没有一个是清白的。”
“师父是想从内瓦解纪氏皇族?”
满初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姜藏月不紧不慢往安乐殿方向前行。
远处隐隐约约能听见鞭子带起的呼啸声,以及痛苦闷哼,所有的罪恶都隐藏在夜色下,当真是很好的一块遮羞布。
她的声音总是平淡而冷静,没有什么感情:“扶持纪宴霄会是最快也是最见效的一条路。”
“满初明白。”
满初没有再多言,她既然不走,师父也该知道她的意思。
两人再往前一里路,足以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或明或暗的光影里,跪在地上的瘦弱青年一身深色旧袍,脸苍白到有些病态,满身是血但他毫不在意,眼底是一片窒息死寂,与周围繁华奢靡的宫殿格格不入。
一眼看去,便是顶着那张绝艳的脸也像冬日的枯木再无生机。
姜藏月站在远处静静看着,眸光极淡。
。。。。。。
身处绝望的浮萍,会是她最亲爱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