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家主子跑腿的呗,那种富贵人家,最要脸面了。”
严大夫觉得好笑,自己淘澄空了身子,要来进补,怎么反不好意思自己来看病?找个明明白白没什么毛病的下人替他跑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那种人家没什么好说的,你以后再遇着那么富贵的马车,可千万别搭理他们,你爷爷养大你不容易。”
几栀笑道:“来看那种病的?”
“去去去,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是你能说的?”
严大夫作势要打她,“也不是,就是不知道从何处得了个什么方子,问能不能帮着生育。”
几栀奇道:“哪有那种灵丹妙药啊?”
但她看那人出去时候的神态、模样,不像无功而返的。
“你要说完全没用,那也不对,他那两个方子,女子服了滋阴补肾,养气活血的,男子也那贴也是养生的,把身子养养好,自然更容易生育些——是不是这个道理?他那方子,倒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容易吃坏身子的那种。横竖没什么坏处,由着他们吃去吧。”
严大夫道。
几栀“哈哈哈”
地跟着笑了两声,又忧心道:“只是他们那样的富贵人家,想来也不好惹,若是吃个一两年,也没生下一男半女的,来您这儿闹腾起来,可怎么办才好?”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药房开在这儿?”
严大夫笑道,“你从我这儿出去看看,后面那条街上住着三个御史大人呢,这些人家若是想仗势欺人,怕是没这个胆子哟。”
况严大夫也不是无名之辈,别说就是邻居的几位御史大人了,将军府、阁老府他也去过,还真不怕别人随便拿他怎么样。
“到底还是别惹出什么麻烦事才好。”
几栀接过药,又谢过了严大夫师徒,“我们家如今租了国子学博士林大人家的一个院子,也算安定下来了,严爷爷得了空来坐坐,我爷爷陪您下棋喝茶。”
“我这儿还开着医馆呢,你爷爷就退下来了,如今他是闲人,要下棋喝茶,叫他来我这儿,别成天打发你跑来跑去的。”
严大夫嘴上不饶人,却还打发几栀赶紧回去,“天要黑了,你在外头不安全,快回去罢。你爷爷也是,怎么敢放心你就这么出来的。”
这里明明也不偏僻,严大夫也是做了一辈子大夫的人了,却也不支持她一个小姑娘以后会继续从医道。最叫人难过的是,他没有丝毫的恶意,而是从亲近的、关切的长辈的角度,觉得她走这条路不好。几栀也没想着这就说服他,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严爷爷也早些休息,让小师叔给人看诊,您在旁边指点指点就行了。”
她回了家,正逢锦荷来找钱何氏借鞋样子,看到她回来,笑道:“才打了春,钱姑娘就穿得这样少出门,也不怕受凉。”
“没事,我身上火气重,扛冷不扛热的。锦荷姐姐这双鞋打算做给谁呢?”
锦荷道:“给我们家三爷做的,他个头长得快,针线上的人两个月做一次新衣裳,不一定赶得上他的,雪枣求我姐姐得空了替三爷做两双鞋,我姐姐应承下来了,这不是太太屋里忙吗,我们姑娘说,既然如此,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替三爷做两双鞋就是了,她回头要亲自绣花呢,那我们也不能拿普普通通的鞋样子给凑活啊,这不,来求钱太太给我们打个样子。”
几栀打趣道:“林姐姐做事一向细致,就怕她绣好了,你们三爷又长个
了。”
“钱姑娘小心,我们姑娘听见了,要来捏你鼻子的。”
锦荷同她笑闹了一阵,又问,“钱姑娘今晚得空不?紫鹃姐姐说我们姑娘素日吃的药丸子太苦了,钱姑娘上回说的再吃一阵就可以换一种,她想请你过去看看,现下是不是到了可以换了的时候了?就是不能换,也想请姑娘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改改口味,姑娘每回吃了都要反胃,拿果子、糖都压不下那苦味。”
几栀一口应下:“行,我去看看去。”
钱何氏道:“要改方子的话,你别自作主张,回来请教了你祖父才好的。”
“妈妈放心,我知道轻重。”
几栀也不嫌累,略歇了歇脚,见锦荷东西弄完准备回去了,便同她一道去了漱楠苑。黛玉今儿个见天气好,在院子里晒书,才刚看着丫头们把书收回揽月楼,分门别类地放好,见着她来,喜道:“来得正巧,你上回说央了人出去买没买着的《草本说》,我就记得我在哪儿看到过,今天晒书,特意翻了翻,果然我父亲原先的藏书里有。”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