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一个笔墨都难以描绘的美人,半湿着发,坐在一个……或者三个昏迷的男人身上,辣手摧“草”
中?“啪嗒!”
侯希白手中的美人扇直接掉在了地上,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流言屋内一片压抑的沉默,侯希白到底是经历过许多场面,强自镇定下来后,才发现床上昏迷的那三个人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美人扇,他关心地问道:“寇仲他们怎么了?”
有别人在,宁楚自然不能继续研究和氏璧对皮肤的妙用,只好从跋锋寒的身上爬起来跳下床,淡淡道:“他们为了救我,暂时昏迷,大概过一阵就会醒了。”
侯希白此时才发现地上有几次血渍,以为是有人来抢过和氏璧,但房中却没有打斗的痕迹。“你怎么来了?”
宁楚发觉头发还在滴水,便抬手把长发往后一撩,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看着近距离的宁楚,侯希白顿时觉得呼吸困难,他好像比上次分别的时候,更加灵气逼人。侯希白气息一滞之后,才听到宁楚的问句,不禁苦笑。他怎么来了?他怎么能不来?这半日间,肯定有人想要硬闯李阀别院抢夺和氏璧,不过都知道跋锋寒三人在宁楚身边,没敢擅动。侯希白不禁后怕,幸亏他来了,否则万一此时来人,只有宁楚一个在,岂不是任人宰割?自从知道师妃暄把和氏璧赠与宁楚之后,他便跑去找师妃暄询问,结果对方只是用一句话回答了他。说宁楚是向雨田的弟子。虽然早就知道宁楚的师传不简单,但这个来历还是吓了他一跳。向雨田是上一代的邪帝,在江湖上的名声虽然被人渐渐淡忘,但在老一辈的武林人士的心目中,却如雷贯耳。侯希白迎着宁楚疑问的目光,定了定神道:“楚弟,把和氏璧给我,我帮你还给妃暄去,你拿着和氏璧还是太危险了。”
宁楚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侯希白一呆,以为宁楚不信任他,苦涩地笑道:“你谨慎点是对的,这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盯着你身上的和氏璧。”
宁楚却摇了摇头道:“希白兄,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和氏璧了。”
侯希白闻言皱眉:“是被人抢走了?莫不是那个秦王李世民抢走的?”
宁楚指着地上的那摊玉灰和一小块黄金道:“喏,和氏璧变成了那样,说出去,谁都不会信的吧?”
侯希白哑口无言,第一个反应就是宁楚在开玩笑。但宁楚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平静无波,侯希白一想到宁楚的为人,知道他素来不开玩笑,不由得瞪大双眼惊道:“那就是和氏璧?”
宁楚点了点头,相对于侯希白的惊骇,他其实并不以为然。可能是早就知道和氏璧就只是练功的升级器,他对那个千古异宝化为灰烬并没有多少遗憾。不过,他还是走过去细心地把那堆玉灰和一小块黄金收在一个布包里装好,也许这堆玉灰可以媲美珍珠粉,可以试验做做美容产品,想必他那个爱臭美的师父会喜欢,不能浪费了。宁楚知道步三爷把自己的功力中的九成传给他之后,就非常在意因为失去功力而变得衰老的脸容,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他十岁给他传功之后,屋里的镜子就全部不翼而飞了。真是的,一个老头子,怎么那么爱臭美?宁楚对步三爷层出不穷的极品性格已经麻木了,仔细地收集好和氏璧的玉灰后,宁楚发现侯希白还是愣愣的,无法接受和氏璧已经化为灰烬,只得拽着他到一旁坐下,翻出茶壶烧水泡杯热茶给他压压惊。等把一杯热茶放到侯希白面前时,后者哑着嗓子焦灼地说道:“楚弟,怎么办?别人不会相信和氏璧化为灰烬的,他们会逼你交出和氏璧的,到时候怎么办?”
宁楚意外地抬起头,发现侯希白脸上不加掩饰地担忧,知道对方是真的担心着自己。他挑了挑眉道:“师妃暄既然把和氏璧给我了,我就是和氏璧的主人,谁有权利逼我交出去?”
侯希白再次苦笑,“妃暄告诉我你是向雨田的传人,我便知道了她的打算。肯定是想把和氏璧丢给你,引得洛阳大乱,最好再因为和氏璧,迫你大开杀戒。最后她再公布你的身份,重新回收和氏璧,兼且请出四大圣僧,把你擒回净念禅院,永生囚禁。”
宁楚意外地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对师妃暄情根深种,不会这么恶意猜测。”
“再欣赏师妃暄,她也是慈航静斋的传人,而我是花间派的传人。”
侯希白深深地看了宁楚一眼,美人扇刷地一下张开,瞬间又恢复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多情公子。“她的思路不难猜,毕竟这一招慈航静斋经常用。”
宁楚当然不知道这一招慈航静斋是不是经常用,但他却知道慈航静斋用这一招对付过他老爹石之轩,只不过是没成功罢了。看来侯希白身为石之轩的徒弟,虽然表面上与师妃暄交好,但肯定是不会真的相信她。宁楚看到美人扇上的那些栩栩如生的美人们,也许是因为知道侯希白站在他这边,感到有些心情不错,竟出言直接问道:“你对她不是怀有特殊感情?那为何这美人扇上没有她的画像?”
这还真不是他八卦,因为原著里写的是侯希白对师妃暄仰慕非常,竟不知道用她的那种表情神态入画。侯希白摇扇子的手一滞,苦笑连连道:“师姑娘她从未在我面前穿过女装,你说我能画她穿男装的样子吗?那样岂不是太不协调?”
从妃暄到师妃暄,再到师姑娘,侯希白不断变化着对师妃暄的称呼,也代表了他心思的微妙改变。宁楚无言以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侯希白心下松了口气,知道他们两人此时才恢复了以前相处时的模式。看着宁楚静静沉思的侧脸,侯希白心中一片苦涩。他若是知道离开宁楚,会永远失去他,那他绝对不会离开他半步。当日他离开飞马牧场,就立刻去拜见师父石之轩,把他钟情于一名男子的事情如数倾述。石之轩从小抚养他长大,对于他来说亦师亦父,他不光想要解开师父对宁楚江湖传言不实的误会,还想得到师父的祝福。师父听闻之后,从面上辨不出喜怒,但却在几日后,悄悄去见了宁楚。他不知道师父看见了什么,回来的时候却对他说,宁楚是个沾花惹草的风流之人,不值得他投入真心。虽然他师父经常喜怒不定,但在他面前的时候多数还是个慈父,所以他知道师父应该不会说瞎话骗他。一想到石之轩对他转述的那些话语,侯希白的心就不由得抽痛起来,啪地一声合上美人扇,想要亲口问宁楚求证,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个问句:“楚弟……你真的……真的是向雨田的弟子吗?”
宁楚把茶杯放在手心中,运起一股内力,透过薄薄的茶杯,带动着杯中的茶水旋转起来。在听到侯希白的问题后,宁楚连头都没抬,只是淡淡道:“我师父不是向雨田。”
侯希白闻言一愣,他刚刚虽然说出的是个问句,但在心中却是早就觉得这是个肯定句。毕竟这是从师妃暄口中说出来的,侯希白尽管和她立场不同,但也敬重她不会说出不确定的话来。宁楚低着头,看着手心茶杯中急速旋转的茶水,知道侯希白虽然没追问,但那带着疑问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宁楚斟酌了一下字句,不想说自己的身世,只是简单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的爹娘是谁,是黑墨的娘亲把我从雪地里捡回去的。”
宁楚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因为正好黑墨从厨房吃饱喝足了回来,听见宁楚提到它的名字,立刻凑了过去在他的腿上蹭了蹭。侯希白这才知道为何黑墨和宁楚这么好,原来是一起长大的。宁楚放下手中被他折腾得差点破裂的茶杯,揉了揉黑墨的大头,正想继续说点什么时,听到身后床上的细碎声响起,知道必是跋锋寒他们醒了。还没等回头去看,就感到一双大手拿着毛巾正为他擦着没干的湿发,那熟悉的力道,不用看都知道是跋锋寒。他们在一起后,这种服侍他的事情,跋锋寒都做得乐此不疲。宁楚在医术上是个强人,恨不得事必躬亲。但生活上就是个懒人,譬如相比要一点点把头发擦干,他宁可就那么放着慢慢干透。其实他更想一剪子把这头长发都剪掉,在谷中的时候,十岁前他都是自己剪短发的,后来他师父实在看不下去了,直跳脚地逼着他留头发,不能当和尚。他又不是想都剪掉,只是觉得在古代当男人也未免太辛苦了点,头发还留这么长干嘛?在前一阵的某次逃亡中,由于头发沾染了大片的血迹,他又没随身带着洗发的皂角,洗着洗着就不耐烦起来,随手就想拿起跋锋寒的斩玄剑把头发削掉。后者自然是制止了他,之后这洗发擦发的任务,便落到了跋锋寒手里。宁楚倒没觉得什么,这和前世去理发店洗头没啥区别。只是现在被跋锋寒轻柔的力道按得晕晕欲睡,直接整个人都靠在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