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刚才那小道姑端着茶水进来,妙善便道:“去将秀儿领来。”
小道姑应了一声退出门去,过不多时,便领着一个身穿宽大衣衫的女孩走了进来。颜惜月细细一看,果然正是先前在街头卖艺的秀儿,只不过原来她脸上满是尘土汗水,再加上衣衫破旧,显得干瘦枯黄。而今洗净梳妆了起来,倒比之前耐看了不少。
秀儿一见妙善便跪倒在地,妙善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又抚摸着秀儿的肩膀,“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失去了父母,被叔叔领养虐待。从此以后,只管在我身边修行,虽过不上富贵日子,却也有个安身之处。”
秀儿低头含泪道:“谢谢道长,秀儿以后一定好好在这里干活。”
“哪里需要你干什么活。”
妙善一笑,继而又抬手指着那端来的茶水,向颜惜月与夙渊道,“这茶是由观中沉仙井的井水泡制而成,甘香微苦,饮后令人神清气爽,两位若不嫌弃可以品味一下。”
颜惜月端起素白茶杯,只见那青茶根根直立悬浮于澄碧水中,轻轻抿了一口,果然舌尖微苦,却掩不住香味悠远。她本来在上山前吃了太过甜腻的糕点,如今饮到这茶水,越觉得齿颊留香,便不由又多饮了几口。
夙渊却只喝了一下便将茶杯放在手边,妙善瞥了他一眼,“小道友不爱这茶叶滋味?”
“我……不太习惯喝茶。”
颜惜月道:“他向来有些挑剔……对了道长,一路上就听闻那沉仙井的奇妙,晚辈很想去看看。”
“却是不巧,日暮之时沉仙井中灵气翻涌,不便让人接近。”
妙善顿了顿,又看着颜惜月道,“若是你愿意,今夜可住在本观,待到月明升起,那井水灵气平息,又吸取了月光精华,对我们修仙之人很有裨益。”
颜惜月听了倒是高兴,“这样的话,那我们就留在观中打搅一晚。”
妙善看了看夙渊,又面露难色,“只不过,因本观只有女流,这位小道友不能留下。”
夙渊一怔,皱了皱眉,低声向颜惜月道:“你难道要独自住在这里?”
颜惜月踌躇片刻,只得婉言谢绝了妙善的邀请,说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明天赶早再来叨扰,今日就先告辞了。”
妙善也未介意,意态仍是闲雅。
*
颜惜月与夙渊出了道观,那朱红色大门慢慢合拢关闭。飞鸟远去,枝叶簌动,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台阶,夙渊脚步略快,可过了片刻却不见颜惜月赶上。回头一看,却见她正站着不动,他疑惑地走回去,“怎么回事?”
“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她的神色有些不安。夙渊诧异道:“哪里有什么声音?这四周安静得很。”
她却朝着四周张望,继而又独自朝前走去,也不与夙渊说话。夙渊见状,加快脚步追赶上去,问道:“为何神思恍惚?你到底听到了什么?”
颜惜月此时只顾低头前行,用力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了,现在已经好了。”
可在夙渊看来,她的脸色还是不佳,于是便抬手摸向颜惜月额头。不料颜惜月却猛地扬手将他挡开,“干什么?”
夙渊愣了一愣,她却已经顾自走下台阶。这一路下山,颜惜月都不曾露出笑颜,夙渊又不知她到底为何转变了心情。待等回到临川城客栈,她开了房门要进去,夙渊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颜惜月却回头瞪着他道:“为什么总是跟在我身边?我要睡觉了,你回自己房间去。”
“你自从喝过妙善泡的茶之后就神魂不定,不能让你独自待着。”
夙渊说着,便硬挤进门。
她气哼哼地在房中转了几圈,显得烦躁不安。“我哪里不对劲了?是你自己疑神疑鬼!”
“坐下!”
夙渊恼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强行按坐在床边。颜惜月还待挣扎,却被他微冷的手覆上额头,重重地压住了动弹不得。
夙渊强按住她,指尖一点金光钻入颜惜月眉间。她惊恐喊叫,他只能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加紧了诀咒度。颜惜月的额头不断冒出冷汗,脸色变得格外苍白,但浑身上下失去了力气,再也无法挣脱夙渊的禁锢。
寂静的屋中只剩两人急促的呼吸声,那金光忽又从颜惜月眉心小花中钻出,回到了夙渊指尖。他再次摸了摸她的脸颊,她无力地看着他,和先前相比似是安静了不少。
“没事了。不要害怕。”
他低声说着,将颜惜月慢慢放置在床。她怔怔地点点头,却忽然又惊恐地睁大了眼。
夙渊一皱眉,忽觉她眼眸间倒映出一道人影,似是穿着鲜红长裙的女子,正在他背后慢慢浮现。
他猛地一震,霍然回身去看。
桌上灯火闪耀,背后空空荡荡,并无他人存在。
可就在此时,他却在隐约中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怯怯走来,又不敢接近。
“谁?”
他紧握着颜惜月的手,站起身回望。
原先明亮的灯火跳动了数下,随后竟好像被什么力量强压了一般,那火苗越来越低,直至濒临熄灭。
昏暗的光线下,有细弱的女子声音在半空飘忽。
“夙渊……是你吗?”
那声音带着无限哀伤,又隐含着低低悲泣。
夙渊僵立在床前,过了片刻,才哑声道:“……幽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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