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霍地起身,指着吕媒婆骂道:“你这个老货,在这指点谁呢?你不过是为了些喜钱,在这胡吹大气,装作多么为我着想呐?你以为个个都像这般不值钱的?”
一番话简直把吕媒婆气了个仰倒,她两眼圆瞪:“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把你家两个丫头卖个什么价钱?开口闭口赔钱货,两个丫头投胎到你肚子里,真是倒了血霉了。”
朱氏气得转身去拿扫帚,挥舞着要把吕媒婆赶出去。
别看吕媒婆胖,身子却分外灵活,三两步便蹿了出去。
吕媒婆走到院子中央,拍着大腿嚷了一嗓子:“我姓吕的说了这么多年媒,还未见过你这等当娘的,如此狠心!嫁个丫头咬死了要收六两银子,怕不是贪财鬼投的胎?”
这一嗓子话喊出去,听到的人自然不少。
吕媒婆也是个不肯受气的,一路走,一路把方才的事儿向周围人说个明白。
“啧啧啧,咬死了要六两银子。”
“杏花梅花都是个好的,奈何摊上了个这样的娘。”
“还不是要趴在两个丫头身上吸血,好供养着儿子呢。”
“叶良才真不错了,为了点聘金,把好好的姻缘搅没了,真是短视。”
妇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直把朱氏气得够呛,却也不敢得罪众人。
吕媒婆见得到了大伙的支持,更是得意。
“你们说说,说我这吕媒婆是不是凭良心说媒,这孙家什么条件?倒还挑起来了?我说卖死契到县里府里富户人家,一个丫头是不是也就三四两银子?何况这还是嫁在眼前。不但得份聘金,以后出嫁女不也要孝顺娘家的?
我就说这朱氏目光短浅,把自个儿闺女好好的姻缘给坏掉,也不知脑子怎么长的。”
她正说得起劲,哪知人群里出一声惊呼,她连忙凭着本能一闪,才堪堪避过一棍。
原来是孙光宗那小子,拿起一根短棍,就向她扫过来。
“真是我的好大儿。”
朱氏得意得很,“我的好大儿懂事知道维护娘了,不枉我把你捧在手心上养着。哪像那两个赔钱货,你们老娘都让人欺负死了,你们也不知死在哪儿。”
孙杏花此刻心如死灰,对于朱氏的谩骂毫不在意,她只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这件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全村,所有人都知道了,要想娶孙杏花,得准备好六两银子聘金,其他聘礼也不能少。
六两银子,让所有适龄青年都望而却步。
罗秀才在家感叹:“一个那黄毛丫头,还要六两银子!我这考上秀才,一年五十亩的田税免下来,也就二三两银子。”
罗秀才能免五十亩田税,若是亲朋好友把田地登记在他的名下,免下的田税对半分,他一年也能挣个二三两银子了。
只是考上秀才时日还短,要从下半年开始了。
“到时你舅舅姨母们,把田地挂到你的名下,只是到底是你的血亲,这对半分,他们怕是有些意见。你看三七,不,四六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