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总要试一试。诸邑,阿弟不是普通太子。他能力太大,本事太强,是优势,也是隐患。”
诸邑蹙眉:“长姐是怕日后阿弟功绩过高,民心过望,会与父皇生隙?”
“我知道父皇现今待我很好,待阿弟更好。我不应该这么想父皇。”
卫长苦笑,“但帝王心思最难揣测。
“阿弟目前年岁尚小,功劳再多,也还未正式步入朝堂,不会威胁皇权,父皇自然只觉得阿弟哪哪都好。
“但是等阿弟长大,旁听朝政,协理国事,一步步接触权柄。这样有诸多功绩傍身,臣子信服,民心所望的太子,他真的不会忌惮,能够容忍,洒脱放权吗?”
诸邑哑然。这个真不好说。
卫长接着道:“阿弟年幼,许多事想不到,可我们不能不替他想。虽则有舅舅与表哥在,便是他最大的助力。但世事难料,我们不能不以防万一。还需再给他寻一条退路。
“这条退路可以一辈子用不上,却不可以没有。而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汉国界内皆在父皇掌控,我们逃不过。我只能将目光放在大汉以外。”
她笑着握住诸邑的手:“放心,我有分寸的。我知道并不一定行得通,但总要试试。如果试了不成,我自然会放弃,再想别的出路。若不试就放弃,诸邑,我做不到。”
诸邑张张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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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成君住所。
广云刚从外面走进来,就被修成君拽住:“怎么样,打听到什么?”
广云面色十分难看,颓败摇头。
修成君自然明白其中意思,广仲保不住了。
她身子摇晃,咬牙切齿:“鄂邑呢?”
广云惨然一笑,却比哭还难看,“女儿刚刚让人去打听了。鄂邑前两天一直未曾露面,虽然没传出具体因为什么,但大概能猜到与阿弟之事有关。
“陛下不让她出现,定是有疑心且不喜的。可今日她出来了。而且前两日,李姬还神魂不定,面容愁苦呢。今日神色明显轻快许多,仿佛重负尽去。”
这说明什么,答案已经很明显。
皇帝或许不会再追究鄂邑,此事她彻底脱身了。
而她脱身,也就代表广仲必死。
修成君嘴巴微张:“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不会呢?
广云唇角苦涩。
母亲一直抱着希望,想借鄂邑言辞间的端倪推脱罪过,解救阿弟。可她知道那两句话代表不了什么。即便将鄂邑拉下水,阿弟仍旧是出手谋害之人,罪责难逃,所谓“解救”
希望渺茫。
可她不忍心打破阿母的幻想。而且再怎么说那终归是她亲弟,就算明知这点,她还是忍不住会期盼。期盼会有一丝奇迹。
然而如今没有了,奇迹没有了,生机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阿弟必死无疑。
修成君颓唐瘫坐在地,泣不成声。广云偏过头,泪水横流,悲痛欲绝。
是她看错了鄂邑,一眼瞧错,步步错。
早知如此,早知鄂邑是此等心性,这般狠辣,不便掌控,她怎会让阿弟凑上前去。她便是将阿弟腿打断,也会让其对鄂邑躲得远远的。
可惜世间难买早知道。
本以为是朵温顺的娇花,怎料竟比荆棘还要刺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她们万劫不复。
广云闭上眼。
是她错了,她不该起这等心思想谋划娶公主,是她害了阿弟!
“凭什么!凭什么我儿为她深陷牢狱,性命不保,她反倒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有!明明该死的人是她,不是我的仲儿。仲儿只是被她利用。”
修成君歇斯底里,全然不能接受。
广云苦心劝慰:“阿母,说到底事情是阿弟做的。公主即便有利用之心,也是阿弟自己凑上去。
“最重要是,公主没有挑拨引诱之言,那几句话只能算是陈述告知。更何况她是公主,是天子之女。
“皇家之人我们如何比得了。”
可是修成君正在情绪上,对于这些,完全听不进去。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瘫坐在地,崩溃大哭:“我儿……我儿是为她杀人。她不但是蛇蝎,还是祸水。若不是她,仲儿怎会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