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门口的侍从道:“拜见夫人。”
女子笑道:“殿下还在议事?现下太晚了,让他们散了吧,殿下上了年纪,这样通宵达旦议事对身体无益,你们在殿下身边伺候着时时也要提醒着才是。”
论理这里是蜀王议事的书房,女子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应该擅自闯入,甚至插手蜀王的作息,可是她就这样自然地说了,那侍从也自然地应了。
只听里面有人道:“是夫人来了?快请进来。”
女子从侍女手中接过了托盘走了进去,书房中站着两个文士模样的男人,见了这女子立刻下拜,道:“拜见李夫人。”
李夫人笑了,道:“何必见外,两位大人天色已晚,王府中已经备好了厢房,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可好?”
李夫人话说的轻柔,却见二人身子低了几分,道:“诺。”
便是话也不敢多说,躬身退下了。
蜀王坐在蒲席上,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封诏书,正是今日收到的诏书,李夫人上前,跪在蜀王身后,替他揉捏肩膀,目光隐隐看向那诏书,蜀王按住了李夫人的手,道:“这样事,夫人让底下的人做吧,天色不早了,夫人早点安歇吧。”
李夫人道:“殿下还在为了诏书一事烦心?”
蜀王偏头看李夫人,他道:“不知夫人那里可有什么音信?”
李夫人道:“我的人传了信过来,说陈昱小儿的确病重,虽使了百般手段遮掩,可是种种迹象怕已经是遮不住了。”
李夫人见蜀王的眼睛亮了亮,她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接着道:“眼下宫中卢氏气焰颇盛,她得了高氏之子,张罗着要把孩子记在自己名下,而陈昱也不反对,看样子急着立太子。”
蜀王沉吟一瞬,道:“夫人的意思是,洛阳之事,可谋?”
李夫人伸手贴在了蜀王胸前,按理她年纪不轻了,可是那双手依然柔嫩,她按住了蜀王的心,轻声道:“殿下,洛阳如今情势不好,陈昱小儿诏书倒是写得言辞恳切,可是难保他是想要诱殿下出蜀,伺机压制殿下。”
蜀王望着李夫人灯火下的面庞,他道:“陈昱让我出蜀,无非觉得在洛阳能杀得了我,可是洛阳这般情势,他未必能得偿所愿。”
李夫人道:“此事有风险。”
她斜睨蜀王一眼,道:“不过,古往今来,若要为人杰,走的都是刀山火海。”
李夫人接着声音转低,道:“殿下,如今阿樾已经在洛阳了。”
蜀王听完了李夫人的一番话,面色稍霁,朗声笑了,道:“夫人此话在理。”
蜀王将李夫人一把拉过揽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瑶姊,大哥和三哥没做到的事,我会帮你实现的。”
李夫人摸了摸蜀王的面庞,轻声道:“我的一生啊,别无所求,只希望带着我们秦氏血脉的阿冕能够继承殿下的一切。”
李夫人又道:“阿冕是个好孩子,希望他对自己的阿兄和阿姐好一些。”
蜀王的目光望向了李夫人,他道:“会的,瑶姊放心。”
蜀王携着李夫人上榻,他同部下商议了一整天的事情,在李夫人这里被落实,他心中定计,上了榻就睡了。
李夫人则穿着自己的寝衣起身,她打开了窗户,只见外面明月高悬,虽然已经入夏,可是夜风猎猎,还是带着些许凉意。她同蜀王有好些日子不曾同榻而眠,她年纪不小,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保养得宜,看不出年岁,却也是能够做人家祖母的年纪了。李夫人看了看榻上的蜀王,这男人比她还要小几岁,当年她狼狈地逃出了洛阳,连陈旻都丢在了豹苑中,她去了黄河边上,可眼中只能见到那滔滔江水,她的父母兄长她的丈夫她的家族她的荣耀都叫那浑浊的黄河水冲垮了。
后来她隐在暗处四处辗转,冷眼旁观陈氏之人对秦氏属臣的清洗,活得像是惊弓之鸟,陈昌登位后,居然是眼前的蜀王先找到了她,还带来了她的侄女秦韵,秦瑶没法子只能委身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