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避重就轻,转移话题。
朱守谦怒道:“你们所有人都不是好东西!”
小八叹道:“没错,我是个混蛋,但有人比我更混蛋,我愿意和你合作,一起把那些更混蛋下作的人揪出来。”
朱守谦冷冷道:“酒楼一场大火,所有的痕迹都没有了,连锦衣卫都束手无策,你自身难保,能查个什么所以然来。”
小八阴沉沉的说道:“是啊,又是一桩无头公案,和当年你外祖父谋反案一样。”
朱守谦又提起了小八的衣领,将他按倒在地,厉声道:“不要再试探我的耐心。”
小八并不挣扎,摊开了手脚,压得枯叶沙沙作响,“哟,一个月不见,靖江王脾气见涨啊,莫非你最近有什么奇遇不成?说来听听,我被软禁在深宫不得出入,正闷得慌。”
说到奇遇二字,朱守谦的瞳孔猛地一缩,眨了一下眼睛,又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不要以为自己是有价值的人质,无人敢动你。此生除了表妹,我一无所有,你若敢再伤了她,我一定杀了你。”
小八躺在枯叶里,笑容却绚烂无边,“是吗,皇上说要礼遇我,你若动手杀了我,触怒了皇上,恐怕下场凄凉呢。”
朱守谦说道:“最惨的下场无非是前途尽毁,爵位被废,当一个无权无势的庶人罢了,我是皇上的亲侄孙,皇上总不会杀了我,给你一个人质偿命吧。买的里八刺,你机关算尽,背信弃义,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考虑,可是人心复杂,总有你算计不到的地方,我表妹无辜,别把她卷进来。”
“无辜?试问天下谁人不无辜?”
小八呵呵冷笑:“我也无辜啊!我出身大都宫廷,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敌国俘虏到金陵,我不算计,不反抗,难道就这样混吃等死一辈子吗?”
“千万不要说谁无辜,因为无辜就意味着不幸,身不由己,被被人改变命运。哦,论起无辜,谁能比得上你呢,外祖全灭,父母双亡,背负那么多沉重的过去,滋味不好受吧。”
朱守谦说道:“少胡搅蛮缠,我的家事不用你一个外人操心,先管好你自己的吧——今天得到了消息,你们北元宫廷巨变,朴不花残部谋反,宣光帝受伤,奇太后病入膏肓,即将撒手人寰,如今北元宫廷由你母亲权皇后掌控,还有——”
朱守谦顿了顿,说道:“你的小弟弟没过百岁就夭折了,生下小皇子的嫔妃悲伤过度,疯了。”
一场血淋淋的宫廷政变收场,权皇后是最大赢家,多年来一直压在头上的婆婆大人奇太后被心腹朴不花背叛,遭遇沉重打击,心力交瘁,无力再掌大权。企图争宠夺爱的嫔妃疯了,儿子也死了,北元的皇储只能是在大明当人质的买的里八刺。
谁也不会相信皇次子是正常死亡,都也没有人敢质疑皇子的死因。权皇后保住了儿子的性命和地位,北元局面暂时稳定下来。
买的里八刺沉默片刻,叹道:“还是亲娘疼我,保住了储位,就是保住了我的命。”
一个不能继承皇位的嫡长子意味着灭亡。
朱守谦说道:“奇太后在病榻上给你写了一封亲笔信,使者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皇上要我带你去见使者。”
“我刚才还纳闷呢,这几天不准我出去,也不准外头的人进来探视,你今日却进来了,原来是皇上吩咐的。”
小八立刻从枯叶堆了爬起来了,“事不宜迟,我们快走,祖母定有要紧的话和我说。”
小八的头发上还沾着两片枯叶,衣衫尘土飞扬,朱守谦拦住了,“换件衣服再去,免得使节误以为大明虐待你。”
既然小八重新成为北元唯一的皇子,那么他的人质价值依然在,洪武帝也不想轻易放过这个棋子。
去见使节的路上,小八暗想,或许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打破软禁的僵局,皇上啊,我祖母快死了都不能回国见老人家最后一面,你总得先放我去庙里烧个香祈福吧。
且说买的里八刺的家里起内讧,政变不成,血流成河。京城魏国公府瞻园徐家也不太平,魏国公世子徐辉祖和世子夫人陈氏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起因就在归家的徐妙仪身上,国丧之后,徐家又要开始张罗她的婚事了,尤其是徐达觉察到朱棣的目光不对劲,女大不中留,越留麻烦越多,一回家就盘算给女儿寻一门亲事。
陈氏是家中长嫂,一品诰命夫人,这个任务便当仁不让的落在了她身上。可是看见陈氏东拼西凑的几个名单,世子徐辉祖不愿意了,“这些人家世太薄,如何配的上我们徐家的嫡长女。徐家第一个小姐出嫁,你做大嫂的多操些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