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瓶子里插根吸管,递到韩飞鹭嘴边儿。韩飞鹭偏头躲了躲,还是一言不地绷着脸。
周颂:“你尝尝,可新鲜了。韩飞鹭?韩飞鹭韩飞鹭韩飞鹭韩飞鹭——”
韩飞鹭被他一声声叫得心口麻,知道这层台阶非下不可了,于是意思性地吸了一口,道:“你自己喝,别妨碍我开车。”
周颂眉梢一挑,嘴角露出得逞的微笑。心想韩飞鹭真是好对付,他以前的女朋友们倘若有自己十分之一的手段,他们大概已经修成正果儿女成行了。
从市局到度假酒店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韩飞鹭把车停在大门外的露天停车场,周颂一下车就看到广阔幽蓝的湖水,左岸是延绵的茶山,右岸是绚丽的花田。深吸一口气,顿时神清气爽。
韩飞鹭道:“风景改天再看,今天办正事。”
两人往酒店大门方向走去,周颂问:“前天被你带回警局的保洁究竟丢了什么箱子?”
韩飞鹭道:“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只说是红色的。不过她去年拉着箱了跟团旅游过一次,旅行社给她拍了张照片。我让人跟她回家找那张照片去了。”
周颂道:“这么大费周章找一只箱子,划得来吗?”
酒店也暂停营业,本应在大门口接应的门童也被放了假。韩飞鹭快走两步推开玻璃门,道:“划不划得来,找着就知道了。”
周颂率先走进去,见一楼大堂空空荡荡,只有几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休息区,像是在开会。酒店负责人刘雅芝快步走了过来,问:“韩警官,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韩飞鹭朝其他几个工作人员看了一眼,问:“张丽薇呢?”
刘雅芝招招手,张丽薇就过来了,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你们找我吗?”
韩飞鹭道:“我们要去楼上看看,你跟着我们。”
三人走进电梯,张丽薇按下8楼楼层键。周颂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她按楼层键时看到她手指上贴满亮片的花哨绚丽的美甲,又看了看她胸前的铭牌,问:“你是领班?”
潘少杰一死,她和潘少杰的关系也遭曝光,不仅被警方盘问,也被同事另眼相看。因此,她现在敏感又难为情,低下头道:“是的。”
到了八楼,从电梯出来,斜对面就是案现场8o12号房。张丽薇用门卡为他们开了门,自己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周颂走进去,观察房型,现这是个套房,分为起居室和卧室。卧室门敞着,但拉了一条警戒线,他走过去往里看,在地毯上看到一滩干涸的血迹。
韩飞鹭:“潘少杰死在卧室,被一只雕塑砸烂后枕骨。”
周颂回到起居室,四处走走看看:“你想让我看什么?”
韩飞鹭:“前两天咱俩聊过,李文杰来这间酒店是为了拿潘少杰给他的封口费,但不知道李文杰到底在14号晚上看到了什么,潘少杰才会给他三十万。我得弄清楚潘少杰愿意付给他三十万的原因。”
周颂站在窗前往外看,看到花田和茶山环抱中的蔚蓝的湖面:“来这里能找到答案吗?”
韩飞鹭走到他身边,也往外看:“把一切疑点放大,从细节里找线索。这是我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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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颂:“潘少杰的死亡案还有疑点?你不是很确定人是李文杰杀的吗?”
笃笃两声,韩飞鹭敲了几下玻璃窗,道:“理论上来说,李文杰是唯一的嫌疑人,凶手也只能是李文杰,因为潘少杰出事前只有他去过潘少杰的房间,而且他带着三十万现金逃走也很能说明问题。”
周颂知道他必有转折:“但是?”
韩飞鹭看他一眼,故意换了个词:“可是。可是他是带着李燃来的。他把李燃藏在后备箱,想和李燃远走高飞,这是李燃的说辞。因为李文杰恰巧又出车祸死了,所以李燃说什么是什么,我们根本无从查证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周颂:“你怀疑李燃在说谎,她不是被迫来到酒店,而是主动来到酒店。难道她和李文杰是同伙?她也想要那三十万?”
韩飞鹭道:“说不通,如果她想要那三十万,生车祸后她应该想方设法带着钱跑路。但是她却待在原地等待救援,更像是等着被我们现。”
周颂抱着胳膊,倚着玻璃窗:“如果她真的是自愿来到酒店,既然她不为谋财,难道是害命?”
他说到了点子上,韩飞鹭问:“那你觉得,她害的是谁的命?”
周颂耸耸肩:“显而易见,是李文杰。那场车祸只有她自己活了下来,还是得益于车窗玻璃提前贴满胶布。或许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她就能杀死李文杰,自己独活。”
韩飞鹭:“她为什么想要独活?杀死李文杰的动机又是什么?”
原来饶了一大圈,又回到了韩飞鹭最初提出的问题,周颂恍然大悟:“那天晚上李文杰一定看到了什么,想灭他口的人不止是潘少杰,还有李燃?”
韩飞鹭:“这么说来,李燃反倒和潘少杰是同一阵线。”
周颂:“如果真是李燃杀了李文杰,那潘少杰的死也有蹊跷。你不觉得其实李文杰没有非杀潘少杰不可的理由吗?”
韩飞鹭:“我也想过,如果李文杰是为财,那么他其实不必杀人。如果他杀人,有可能是潘少杰想杀他灭口,结果被他反杀。”
周颂:“但是你刚才说潘少杰是被人砸烂了后脑勺,这一行为是偷袭,说明凶手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杀死,似乎并不是凶手为了自卫所以将其反杀。”
李文杰的杀人动机和潘少杰的死法又变成打成死结,韩飞鹭顿时倍感头疼:“那你认为呢?”
周颂不言语,在窗前慢慢踱步,走着走着停下来,试图推开窗户到阳台上去,但是窗户是锁死的。